司马迁(西汉史学家):“其‘直’可传史,其‘愚’可警世”
“我写《史记》,最看重‘人物本心’——魏徵冒死谏言,不是为自己谋官,是怕李世民走歪路、百姓遭罪,这份‘以天下为己任’的忠,比那些‘曲意逢迎’的臣子珍贵百倍,够得上‘列传’里的典范。但他也有‘愚’处:明知李世民是君主,却不懂‘委婉进言’的智慧,好几次把皇帝逼得想杀他,若不是长孙皇后劝和,他早成了刀下鬼。忠臣不仅要‘敢谏’,更要‘会谏’——当年商汤的伊尹、周文王的吕尚,劝君主时都懂‘引经据典、循序渐进’,既让君主听进去,又不伤君臣和气。我要是写魏徵,会把他的‘直’和‘愚’都记下来,让后人知道:谏言的价值,不仅在‘说什么’,更在‘怎么说’。”
杜甫(唐代诗人):“其心昭日月,其名震千古”
“我漂泊西南时,常听人说魏徵的故事,每次读到他的《十渐不克终疏》,都忍不住感叹——这哪是奏折,分明是一个臣子掏心掏肺的‘报国书’。他劝李世民‘别奢靡、别穷兵黩武’,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贞观盛世能长久,这份‘以民为本’的初心,比那些只懂吟风弄月的文人强太多。后来我写《蜀相》怀念诸葛亮,总想起魏徵——两人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为兴复汉室累死,魏徵为匡正君过直言,虽领域不同,却都是‘千古忠臣’的模样。现在朝堂上,像魏徵这样敢说真话的人太少了,要是多几个他这样的臣,百姓也能少些疾苦。”
王安石(北宋改革家):“其‘忠’可佩,其‘守’可叹”
“我推行变法,靠的是‘敢破敢立’,魏徵劝李世民‘轻徭薄赋、任人唯贤’,也是在‘破旧规、立新政’,这份务实劲,我很佩服。但他太‘保守’——只敢在‘现有制度里挑错’,不敢‘打破制度谋变革’。比如他劝李世民‘别修宫殿’,却没想着‘改革财政制度,让朝廷既能办大事,又不耗民力’;他举荐寒门子弟,却没想着‘彻底打破世族垄断,建立完善的选官制度’。我搞青苗法、募役法,是要从根上解决问题,不是只靠‘谏言’让皇帝收敛。魏徵要是生在我朝,或许会支持变法,但肯定不敢像我这样‘得罪既得利益者’,他的‘直谏’能治标,却治不了本,终究成不了‘变革之臣’。”
海瑞(明代清官):“其‘骨’我师,其‘度’我学”
“我一生以‘直言敢谏’为信条,魏徵就是我的榜样——他敢当着李世民的面说‘陛下不如早年英明’,我也敢给嘉靖皇帝上《治安疏》,骂他‘沉迷修道、荒废朝政’,这份‘不怕死’的风骨,是臣子该有的样子。但我也学他的‘分寸’:他谏言虽刚,却始终‘以护君、护民为目的’,从不说‘颠覆皇权’的话;我骂嘉靖,也只说‘陛下改了就还是明君’,从不敢越‘君臣之分’的线。现在有人说我‘傻’,像魏徵当年也被人说‘愣’,可要是臣子都怕得罪皇帝、不敢说真话,那天下百姓的苦,谁来替他们说?魏徵用一生证明:‘直谏’不是‘找死’,是‘为君、为民找活路’,这份初心,我一辈子都要守着。”
曾国藩(晚清名臣):“其‘忠’可嘉,其‘术’不足”
“我治政带兵,讲究‘刚柔并济’,魏徵的‘刚’——敢说真话、不怕得罪人,我很佩服,当年我弹劾湖广总督官文,就是学他‘为了国事不计个人安危’。但他的‘柔’——处理君臣关系的智慧,差得太远。他好几次把李世民逼得动杀心,全靠长孙皇后解围,这不是‘会谏’,是‘不懂自保’;我劝咸丰皇帝‘别沉迷享乐’,从不说‘陛下错了’,只说‘臣以为此时当以国事为重’,既说清道理,又给皇帝留面子。忠臣不仅要‘敢为’,更要‘能为’——要是像魏徵那样,动不动就把君臣关系搞僵,就算有再好的建议,皇帝听不进去,也白费力气。他要是懂‘刚柔并济’,或许能帮李世民做更多事,也不至于落得‘死后墓碑被推倒’的波折。”
程颐(北宋理学家):“易主背君,其罪难掩”
“君臣之义,乃王道伦理之根本,一旦缔结,便需生死相守。魏征初事太子建成,已立君臣名分,建成既亡,他当殉节以明志,或归隐以守节,怎可转身事奉杀主仇人李世民?此等‘易主事仇’之举,早已突破臣道底线,按儒家礼法,实为当诛之罪 。
世人皆赞其直谏之功,却忘了‘忠’的本质是‘专一’。他对李世民的谏言再恳切,也掩盖不了对旧主的背叛。孔子赞管仲辅桓公成霸业,是因管仲存华夏之礼,而非赞其易主之行;魏征不过是借谏言博‘忠臣’之名,实则是投机取巧的‘贰臣’。所谓‘有善有恶,不能相掩’,他的直谏之‘善’,终究洗不掉背主之‘恶’,后世当以其为戒,而非奉为楷模。”
司马光(北宋史学家):“忠在利民,非在殉主”
“程伊川(程颐)苛责魏征‘易主’,未免胶柱鼓瑟。春秋时管仲事公子纠,纠死而辅小白(齐桓公),孔子非但不斥其过,反而称其‘仁’,正因管仲以一人之身安天下苍生 。魏征之事,与管仲何其相似?他初随李密、后归建成,皆因未遇能安天下之主;李世民虽杀建成,却有治国之才、纳谏之量,魏征转事之,非为个人富贵,实为借其力行仁政、救民于水火。
我修《资治通鉴》时,特意增补魏征为建成送葬的细节——他虽事新君,仍念旧主之恩,这份分寸恰见其本心。所谓‘忠’,并非愚忠于一人,而是忠于天下社稷。他一生进谏二百余次,皆在劝太宗轻徭薄赋、任人唯贤,最终成就贞观之治,使万民安居乐业,此等‘大忠’,远胜殉主的‘小义’。后世论史,当观其功、察其心,而非拘于小节。”
苏轼(北宋文学家、政治家):“谏有术则功成,心无私则名立”
“读魏征《十渐不克终疏》,见其直指太宗之过,字字恳切如家人语,方知‘直谏’非逞匹夫之勇,需有雷霆之胆,更有经纬之才。他劝太宗‘兼听则明’,恰如我当年上书论新法之弊,皆以‘为国为民’为初心,这份不顾个人安危的赤诚,是为官者最可贵的风骨。
但魏征之智,更在‘谏术’之妙。他虽犯颜直谏,却从不离‘致君尧舜’之目标——反对修宫殿则引隋亡之鉴,反对厚嫁公主则据礼法之规,总能以史为据、以理服人,而非空言指责。我当年论事,若能学其‘刚而不猛、直而有术’,或许能少遭贬谪之苦。他以‘无私之心’行‘有术之谏’,既让君主纳言,又成就自身之名,此等境界,堪称‘古之良臣’的典范。”
朱熹(南宋理学家):“节有亏而功可补,心可嘉而道未纯”
“魏征之过,在于初节有亏——事建成而不能死,转而事太宗,虽有‘安天下’之名,终难脱‘趋利避害’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