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夹杂着鱼腥和汗水的味道,灌满了林凡的鼻腔。他蜷缩在渔村角落那间漏风的茅草屋里,身下是粗糙的干草铺,身上盖着那件打满补丁、散发着霉味的粗布衣服。清晨微弱的天光透过墙壁的缝隙,照在他苍白且带着几分菜色的脸上。
饥饿,如同最忠实的伴侣,准时将他从昏睡中唤醒。胃部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绞痛,提醒着他这具凡人之躯最原始的需求。他艰难地坐起身,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痛。昨天跟着老渔民李老头修补渔网、搬运鱼获的劳作,对这具缺乏锻炼、极度虚弱的身体来说,是近乎残酷的折磨。
“醒了?”屋外传来李老头沙哑的声音,“灶上还有点昨晚剩的鱼杂粥,自己去盛。吃完跟我去收网。”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多余关怀。在这个挣扎求生的海边小村,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落难少年已是仁至义尽,想要活下去,就得干活。这是最朴素的生存法则。
林凡沉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李老头看不见),挣扎着爬起。走到屋外那个用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旁,锅里果然还剩着小半锅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米粒、飘着几段鱼肠和鳞片的稀粥。他舀了一碗,冰冷的粥水带着浓烈的腥气滑过喉咙,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压下那股翻涌的恶心感。生存,压倒了一切感官的挑剔。
吃完这顿“早饭”,林凡跟着李老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海滩。清晨的海水冰冷刺骨,林凡赤着脚踩在湿滑的礁石和沙砾上,冻得牙齿打颤。李老头递给他一副破旧的粗麻手套,自己则熟练地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缆绳,开始收拢昨夜布下的渔网。
“愣着干啥?过来搭把手!”李老头呵斥道。
林凡赶紧上前,学着李老头的样子,双手抓住湿漉漉、沉甸甸的渔网,用力向后拖拽。渔网浸透了海水,重量远超他的想象,粗糙的麻绳瞬间磨破了他娇嫩(相对而言)的手掌,火辣辣地疼。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跟上李老头的节奏。
一网收起,收获寥寥,只有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海草、贝壳。李老头骂骂咧咧地重新整理渔网,准备再次撒网。林凡则被指派去处理那点可怜的鱼获,用小刀刮鳞、去内脏。腥臭的血水和黏液沾满双手,冰冷的海风一吹,双手很快冻得通红麻木。
这就是他如今的生活。日复一日,出海、撒网、收网、处理鱼获。没有腾云驾雾,没有法宝神通,只有最原始的体力劳动和与风浪搏斗的艰辛。他的皮肤被海风和烈日晒得黝黑粗糙,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身上永远带着洗不掉的鱼腥味。
偶尔,在极度疲惫的间隙,他会坐在礁石上,望着茫茫大海发呆。体内空空荡荡,曾经那些光怪陆离的经历——矿洞、鬼屋、魔宫、巅峰对决、垃圾场、祭坛……如今想来,都遥远得像一场荒诞的梦。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为了一口吃食而挣扎的渔村少年。
然而,就连这卑微的平静,也并非全无波澜。或许是他那“厄运”体质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更贴近凡俗的方式显现?他修补的渔网总会莫名其妙多出几个破洞;他搬运的鱼篓偶尔会突然散架;甚至有一次,他差点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浪头卷走。村民们只觉得这少年手脚笨拙,运气差了些,唯有林凡自己心里清楚,那如影随形的“倒霉”,似乎换了一种更接地气的方式陪伴着他。
这天傍晚,林凡跟着李老头将一天辛苦所得的鱼获送到村口的小集市,换取一些糙米和盐巴。集市上人来人往,大多是附近的村民和一些行脚商人。林凡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见集市角落,一个穿着与周围格格不入、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正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过往行人,其腰间悬挂的一枚黑色玉佩,隐隐散发着一丝让林凡心悸的寒意。
是追杀者?!还是节目组的人?!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缩,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慌忙低下头,将身体缩在李老头身后,借着人群的掩护,快步离开了集市。
回到那间漏风的茅草屋,林凡瘫坐在草铺上,心脏仍在狂跳。危机从未远离,只是暂时被这凡俗的烟火气所掩盖。他看了一眼自己布满伤痕和老茧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的坚韧。
打工糊口,捕鱼为生。
这是生活所迫,
也是…
最后的藏身之所。
他的摆烂修仙之路,
在沦为凡人后…
不得不…
开始了…
真正的…
底层求生。
这生涯…
真是…
从云端跌落,
直接…
摔进了…
鱼腥味十足的…
现实泥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