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来的第三天,我正蹲在济世堂的废墟前,跟小石头一起捡还能用的药罐碎片,就听见镇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是镇上常见的那种慢悠悠的驴车,是跑得又急又稳的战马,听声音还不止一匹。
“沈大夫,你听!”小石头手里的碎片“当啷”掉在地上,眼睛亮闪闪地朝镇口望,“是不是李将军派人来了?”
我直起腰揉了揉膝盖,刚想说话,就看见温庭远骑着一匹白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个穿军装的士兵,还拉着一辆装满东西的马车。他老远就朝我挥手:“清和!承嗣呢?”
“在后面收拾药田呢!”我赶紧迎上去,看着马车上盖着的青布,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回军需司复命吗?”
温庭远翻身下马,顺手把缰绳递给士兵,笑着拍了拍马车:“复命当然要复,但也得先把陛下的赏赐送来啊。还有,李将军特意让我带了些药材和工具,说是帮你们重修济世堂。”
这时候萧承嗣扛着锄头从后山下来了,看见温庭远就把锄头往地上一放:“你怎么跑来了?京城那边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温庭远拍了他一下,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王克己那老狐狸已经被打入天牢,他的党羽也抓得差不多了。倒是你们俩,放着京城的官不当,非要回这边关小镇,陛下都跟我们夸你们俩‘心性通透’呢。”
萧承嗣挑了挑眉,没接话,反而指着马车问:“里面除了药材还有什么?我看这马车沉得很。”
“还有陛下赏的银子和布料,”温庭远掀开青布一角,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和几匹上好的绸缎,“陛下说,济世堂重修要花钱,让你们别省着。对了,还有给沈大夫父亲的追封圣旨,李将军让我亲自交给你。”
我心里一热,刚想道谢,就看见王婶领着几个镇民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筐刚蒸好的窝头:“温大人来了?快尝尝婶子蒸的窝头!你们为咱青柳镇做了这么大的事,咱也没什么好谢的,就只能多送点吃的过来。”
“王婶客气了!”温庭远接过窝头,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吃得满嘴都是渣也不在意,“这窝头比京城御膳房的点心还香!对了,重修济世堂的事,李将军已经让人画了图纸,你们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铺在旁边的石头上。我凑过去一看,图纸上画的济世堂比原来大了不少,除了原来的诊室和药房,还多了一个“学徒房”和一个“草药晒场”。
“学徒房?”我指着图纸问,“这是干嘛用的?”
“李将军说,你医术这么好,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忙,”温庭远解释道,“留个学徒房,能教几个镇上的年轻人学医,以后你也能轻松点。而且陛下也说了,要是你愿意,还能在这开个小医馆,教更多人医术。”
小石头在旁边听得眼睛都直了,拉着我的衣角小声问:“沈大夫,我能学吗?我想跟着你学医,以后也能帮你给乡亲们看病。”
我摸了摸他的头,刚想说话,就听见萧承嗣说:“当然能。不过学医可不容易,得认识草药,还得背医书,你怕不怕苦?”
小石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怕!陈叔说,沈大夫是好人,跟着你学医,以后能救好多人。”
周围的镇民们也纷纷附和:“是啊沈大夫,要是开学徒房,我们家小子也想跟着学!”“我家丫头心细,也能帮你抓药!”
温庭远看着热闹的场面,笑着说:“你看,这多好。对了,还有件事——赵老三已经醒了,李将军让他在边关军营养伤,等伤好了,就来青柳镇帮你们打理药材买卖。他说以前做了不少错事,想跟着你们做点正经事。”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赵老三会愿意来青柳镇。萧承嗣倒是没太意外,点了点头:“他要是真心想改,倒也是个帮手。毕竟他以前做过药材生意,懂行。”
正说着,就看见两个士兵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木箱子,温庭远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摞厚厚的医书。他把医书递给我:“这是太医院送的,说是陛下特意让人挑的,里面有不少治边关常见病的方子,还有几本关于草药种植的书,应该能帮到你。”
我捧着医书,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这些不仅仅是书,更是陛下对我们的信任,也是乡亲们对我们的期待。萧承嗣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愣着了,咱们先把医书搬进去,然后跟乡亲们商量一下重修济世堂的事。”
“嗯!”我点点头,跟小石头一起把医书往旁边的临时棚子里搬。温庭远也没闲着,跟着萧承嗣一起画重修的标记,镇民们则回家拿了铁锹、锤子,一个个都干劲十足。
王婶一边帮我们擦医书,一边跟我说:“沈大夫,你还记得去年冬天,你在药庐前搭棚子给我们治风寒疫吗?那时候我家老头子烧得厉害,你守了他三天三夜,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好了,你的冤屈洗清了,药庐也要重修了,以后咱们青柳镇的人,再也不用担心没地方看病了。”
我想起去年冬天的场景,心里暖暖的:“王婶,那时候要是没有乡亲们帮忙,我也撑不下来。再说,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本分,能为大家做点事,我心里也高兴。”
“说得好!”温庭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我刚跟承嗣商量了一下,重修济世堂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这期间,咱们可以在临时棚子里开个小诊室,先给乡亲们看病。另外,李将军还派了五个士兵过来帮忙,明天就能到。”
萧承嗣补充道:“还有药田,我已经跟后山的猎户商量好了,他们愿意帮我们开垦新的药田,以后咱们的药材就不用愁了。等济世堂修好了,再把学徒房收拾出来,让小石头他们先跟着你认草药,背医书。”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特别踏实。以前总觉得,洗清父亲的冤屈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现在,梦想不仅实现了,我们还能在青柳镇继续行医救人,还有这么多乡亲们和朋友支持我们。
夕阳西下的时候,温庭远要走了。他翻身上马,回头跟我们说:“等济世堂重修好了,我一定来喝庆功酒!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看看李将军,跟他说说青柳镇的好消息。”
“一定!”我和萧承嗣异口同声地说。
看着温庭远的身影消失在镇口,小石头拉着我的手问:“沈大夫,济世堂修好以后,是不是就能像以前一样,每天都能闻到药香了?”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是啊,不仅能闻到药香,还能教你和其他小伙伴学医,以后咱们青柳镇,会越来越好的。”
萧承嗣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晚风拂过,带来阵阵槐花香,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而这济世堂的药香,也会像这槐花一样,永远留在青柳镇的每一个角落,温暖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