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衡收到了《电锯惊魂》的初剪版。
影片刚放到一半，他的嘴角就微微抿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恐怖片。
那更像是一把手术刀，它精准、残忍，一刀一刀，剖开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和求生欲。
他合上笔记本，靠在椅背上。
咖啡早凉了，但他却一点也不困。
这部样片，让他越看越兴奋。
他知道，这个系列的第一张王牌已经打磨完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班德的号码。
“劳伦斯，准备开个小型放映会。确保设备调试到最佳状态。”
他语气平静，“通知盘古院线联盟那些还坚定不移的老朋友们，告诉他们我们手里有一部优秀的影片请他们观看。”
班德那头愣了下：“李，是《电锯惊魂》的样片？现在就给他们看？这是不是太早了？”
“对于那些依然信任我们的伙伴而言，”李衡语气淡淡，“这不是冒险，是先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
两天后，盘古影业总部的私人放映厅。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呼吸。
十几位来自全美的独立院线老板，坐在皮椅上，却个个神情不安。
他们是“盘古院线联盟”的元老，也是至今还没倒戈的“坚定派”。
但坚定，也会意味着被巨头孤立。
这几天，他们接到的华纳电话，比推销电话还多。
承诺一个比一个漂亮。
来自德州的杰德皱着眉，小声嘀咕：“我真不懂李老板把我们叫来干嘛。华纳昨天又加了一成利润，我要不是还想看看情况，早签了。”
“是啊。”坐他旁边的苏珊叹气，“《女巫布莱尔》的红利快吃完了。盘古要是再没动作，我也要跑了。”
话音刚落，灯光熄灭。
屏幕亮起。
没有开场白，没有主持人，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字幕：
【仅供内部观看】
接着，电影开始。
前十分钟，没人说话。
有人甚至打了个哈欠。粗糙的画面，陌生的演员，看起来就像个低成本学生作业。
但当那个木偶骑着三轮车出现，电视里传出第一声沙哑的“Game”，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空气开始变得黏稠，仿佛被浴室里的水汽浸透。
没有人再出声，只剩一阵阵急促的呼吸。
德州老板杰德那只习惯性敲着扶手的粗糙大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死死攥成了拳头。
女老板苏珊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看清每一个细节，又害怕看到下一个画面。
当最后那具“尸体”慢慢站起身，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放映厅鸦雀无声。
直到灯光亮起。
没人动，也没人先说话。
每个人的表情复杂，神色各异：或震惊、或恐惧，还有掩不住的兴奋。
“我的……上帝。”杰德喉咙发紧，“这他妈的是电影？这东西能在电影院播？”
苏珊眼神发亮，声音发颤：“劳伦斯，你确定？这片子只花了一百万？”
班德笑了笑，没有回答，只点头。
就在所有人还没缓过劲时，李衡从侧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屏幕前，背对着那片空白，语气平静得像在读财报：
“各位，我知道最近大家都不好过。”
他扫视全场，目光冷静，“华纳的高曼先生给各位送了大礼包，而我，只请大家看了一部小成本影片。”
几个人轻笑了一声，气氛放松了点。
“你们怕盘古撑不了久，怕我们无法持续输出高质量影片”李衡淡淡道，“怕为了一个未知的未来，得罪整个好莱坞。”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一转：
“所以我今天，不是来求谁的信任。我是来告诉你们……”
“像刚才那样的高质量片子，我们手上还有三部。明年至少还会产出五部。”
全场安静了两秒。
然后有人低声骂了句脏话。却没人笑话。
“盘古影业，不缺内容。”李衡的声音低沉，“我们缺的是，能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忠实伙伴。”
“所以，从今天起，‘盘古院线联盟’的游戏规则，要改一改了。”
他转身，示意班德打开投影。
一张全新的联盟架构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首先，”李衡的声音变得不容置疑，“联盟不再是来者不拒的广场了，而是一个有门槛的俱乐部。”
他指着图，语气平稳：“我们将设三级会员制度。
一级，核心创始会员，也就是在座的各位。永久最优分账比例，盘古影片的优先投资权，还有——我的承诺。
二级，正式会员。要预交一部分保证金，并承诺影院至少有30%排片给盘古，分账比例比核心会员少五个点。
三级，普通合作影院。那些习惯了骑驴找马的朋友，我们同样欢迎。但他们只能拿到我们挑剩下的片子，分账比例最低。”
几位老板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在变化。
李衡继续：“接着是分账。盘古拿55%，未来可能是60%。因为事实证明，我们的片子，能让你们影院门口排长队。”
“排片也得改。盘古的A以上级影片，首周必须安排黄金场次。
另外，盘古影片票房的结算要在一个月内完成。我要让现金要尽快回到我们的口袋里。”
放映厅里一阵窸窣。
有人皱了皱眉。
德州的杰德咧嘴：“李，这条可有点狠啊。我们小院线，可不是华纳那帮大金库。”
李衡笑了笑：“我知道。但我要的是速度——不是你的现金流。因为你结算得越快，我新片推出的速度就越快。你每提前结算一天，盘古就能多推出一部新片。最后赚钱的，还是你们。”
他顿了顿，抛出最后一则重磅福利。
“为了感谢你们的忠诚，盘古未来所有新片，都将在联盟内优先独家放映一到两周，具体视等级而定。”
全场炸了。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像鼓点一样：“意味着，全美观众想看《电锯惊魂》，只能去你们的影院。”
“别的院线，还在等华纳批片时。你们的收银机，已经在印钱了。”
他说完，全场掌声、笑骂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滚开的水。
李衡抬手，声音稳住：“还有最后一条。从今以后，盘古‘快艇计划’的每部影片净利润的10%，将会注入联盟发展基金，用来奖励年度贡献最高的成员，帮各位升级影院设备。”
他停顿片刻，收声：“联盟的地基，我已经建好了。
现在，我想知道——谁愿意和我一起砌上第一块砖？”
沉默两秒，苏珊第一个站起来：“李，不用说了。明天，我就来签排他协议。”
“算我一个！”杰德拍了下扶手，“他妈的，终于能和那帮混蛋掰手腕了！”
掌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盘古联盟，不再是松散的草台班子了。
它变成了一个有规章制度的商业联盟了。
李衡看着他们，笑了。
那笑容不大，却像一盏灯，稳稳亮在放映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