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电锯惊魂》的秘密放映会，像一针强效兴奋剂，打进了“盘古院线联盟”的心脏。
那些独立院线老板们带着激动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第二天一早便签下了新的三级会员协议。
他们清楚——自己绑上的，是一艘不惧巨头的新战舰。
发行渠道搞定，现在的难题是宣发。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五点多了。
夕阳透过百叶窗，金红的光洒在办公室的墙上。
整栋楼只剩下键盘的声音和远处打印机的轻响。
李衡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被夕阳染红的城市。
霓虹灯还没亮起，街道半明半暗——就像电影开场前的一刻安静。
该怎么让一部没有明星、没有特效的小成本电影，卖出远超它体量的票房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一整天。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劳伦斯·班德端着两杯咖啡进来，西装皱巴巴的，但神情兴奋。
“李，”他笑着把咖啡递过去，“杰德刚打电话，说把两个黄金厅都留给我们。高曼那老狐狸这次要摔跤了。”
李衡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苦味让他彻底清醒。
“他们不是帮我们，”他淡淡地说，“只是闻到了味儿——利润的味。”
班德挠了挠头：“也对……可电影要让观众买账，还得让他们也闻到。
这片太黑暗、太怪异。要想卖好票，得先让人对它感到好奇。”
李衡没说话。
他又看了眼窗外，光线正在变暗，整座城市仿佛在慢慢退场。
“《变相怪杰》第七周还在第一？”他问。
“还在。”班德翻着日报，“华纳砍了一半排片，但它还在霸榜。”
“正常。”李衡语气平静，“因为它用了划时代的特效。”
“那可是咱盘古光魔的技术啊，”班德摊手，“可《电锯惊魂》连一帧特效都没有。”
“没错，”李衡笑了一下，“但导演是谁？”
班德愣了下，随即恍然：“查克·拉塞尔，全美票房冠军。”
“观众可能不认识他，但媒体一定认识。”
李衡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三个名字——
希瑟·多纳休、约书亚·莱纳德、迈克尔·威廉姆斯。
班德凑过去：“《女巫布莱尔》那仨？论坛上还有人真信他们死了。”
“对。”李衡在白板上把名字连成一个环，“华纳可以削减我们的排片，但他们抹不掉一部现象级电影给观众留下的烙印。”
他说完，放下笔。
夕阳最后一缕光照在他脸上，让表情看不太清。
“召集市场部的人，”他说。
班德一愣：“现在？都快下班了。”
“那就加个班。”
李衡的语气淡淡，“现在开始筹备。”
——
晚上七点半，盘古影业会议室。
空气里全是咖啡味。
市场部的人神情紧张，手边堆着文件和笔记本。
李衡走进来，神情冷静。
他拿起白板笔，在最上方写下三个词：
“恐惧”、“禁忌”、“底线”。
“《女巫布莱尔》的成功，在于让观众怀疑——这是不是真实的。”
他转过身，语气很稳。
“但这次，我们不玩原来那一套。我们要让他们怀疑的，是——‘我敢不敢看’。”
会议室顿时安静。
有个实习生小声嘀咕：“所以……我们要吓他们？”
“对。”李衡点头，“怕到不敢看，又忍不住去看。”
一位女策划举手，语气犹豫：“那宣传方向是走恐怖片路线吗？”
“不是恐怖。”李衡说，“是禁忌。”
他在白板上写下了一句话：
【这部电影，本不该被拍出来。】
这八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班德低声笑了下，算是替众人打破沉默。
“李，这口号够狠。”
另一个主管皱眉：“但太激进了吧？影院可能会犹豫。”
李衡平静地说：“他们不敢上，我们就让观众逼他们上。
美国人民最抗拒的事，就是被告知——‘你不能看’。”
女策划忽然开口：“那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假限制’？比如午夜场、签免责书？”
李衡转头看她，微微笑了笑：“不错。午夜场、限定版、神秘首映……都可以。
只要能让观众觉得——他们在看一部‘被禁止的电影’。”
“那宣传预算要怎么分配？”有人问。
“一半做媒体话题，一半走地下传播，”李衡说，“论坛、录像带店，全都得有踪迹。
要让人以为这片子是‘被封杀’了，但又处处都能看到。”
会议室一阵低声议论。
班德靠在椅子上，笑着摇头：“李，你这次玩得真狠。”
“狠？”李衡轻轻摇头，“这只是开始。”
他转过身，在白板上圈起那句——
‘这部电影，本不该被拍出来。’
黄昏的光线正一点点暗下去，窗外的城市亮起灯火。
那行字在昏黄的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李衡注视着它，声音很低，却清晰：
“他们以为电影是游戏。可我们拍的，是现实。”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笔划过纸的声音。
每个人都明白，这不仅是一场宣发战——
也是盘古影业的下一场赌局。
“我们的电影足够优秀，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让他们走进影院。”
“去准备吧，”李衡最后说，“今晚就开始预热。”
窗外，夜色彻底降临。
整栋楼重新亮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