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螭龙镇瘴
暗河栈道如一条黑色巨蟒，紧贴着岩壁蜿蜒向前。木质栈道宽不足一米，历经岁月侵蚀与毒瘴熏蒸，木板早已泛出深黑色，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部分腐烂的木板边缘耷拉着，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栈道外侧是湍急的暗河，幽蓝色的水流撞击着岩壁，激起的水花溅在栈道上，与毒瘴混合成黏腻的黑褐色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气味。内侧岩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墨绿色的毒瘴正从孔洞中缓缓渗出，在栈道上方凝聚成薄薄的雾霭，随着暗河的气流轻轻晃动。
雷鸣走在最前面，黑色战术服的领口被他扯得有些松散，左掌的“罪”字烙印一直泛着淡淡的黑光，与空气中的毒瘴相互感应，传来持续的灼热感。他双手紧握军工铲，铲刃拄在栈道木板上，每走一步都要先试探着踩稳，避免踩碎腐烂的木板坠入暗河。“这毒瘴不对劲，浓度比之前勘测的高了三倍，里面混着血藤的信息素。”他回头提醒身后两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吸入多了会头晕，明玉你注意呼吸节奏，用围巾捂住口鼻。”
温明玉跟在中间，浅灰色冲锋衣的兜帽戴在头上，围着一条深色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她的右耳早已完全失聪，左耳戴着一个临时适配的助听器，此刻助听器里正传来“滋滋”的杂音，让她原本就模糊的听觉更加混乱。她左手紧紧攥着笔记本，右手扶着岩壁，指尖触到岩壁上渗出的毒瘴，立刻感到一阵刺痛，赶紧缩回手。笔记本上画着之前记录的螭龙图腾草图，旁边标注着“龙气克毒瘴”的字样，这是她根据古籍记载推测的线索。
闻人瑨走在最后，卡其色工装服的左腕伤口又开始渗血，包扎的布条被血浸透了大半。他右手握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螭龙纹轮，纹轮由整块玉珏雕刻而成，正是之前充能时耗损严重的那枚，此刻纹轮表面布满了裂纹，泛着微弱的蓝光。他时不时抬头看向栈道上方的毒瘴，又低头观察手中的纹轮，眉头紧锁：“这毒瘴是被人操控着往栈道聚集的，肯定是长老搞的鬼。我的纹轮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和之前控藤铜链上的气息一致。”
就在这时，栈道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一块腐烂的木板“咔嚓”一声断裂，坠入暗河，激起巨大的水花。岩壁上的孔洞突然喷出大量毒瘴，墨绿色的雾霭瞬间包裹了整个栈道，浓烈的腥甜气味呛得三人忍不住咳嗽。温明玉的助听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鸣，“砰”地一声炸开，碎片掉落在栈道上。她捂住左耳，耳内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是血。
“不好！毒瘴倒灌了！”雷鸣怒喝一声，左掌的“罪”字烙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一股浓郁的黑气从烙印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迅速缠绕全身。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瞳孔被黑气染成纯黑，手中的军工铲也泛出诡异的黑光，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啊… 黑气在吸我心血！是长老在远程操控我的烙印！”他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雷鸣！”闻人瑨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却见雷鸣握着军工铲，猛地转身，铲刃带着破空声，径直朝着他的后颈劈来。那股黑气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比之前任何一次失控都要猛烈。“别硬抗… 快躲！我不想伤你！”雷鸣在黑气的操控下，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清醒的挣扎。
闻人瑨来不及多想，侧身翻滚躲过攻击，军工铲“铛”地一声劈在岩壁上，溅起无数碎石。他看着被黑气完全包裹的雷鸣，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右手紧紧握住螭龙纹轮，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明玉，记下这个过程！双珏碎，召螭龙虚影！”他大喊一声，将纹轮举过头顶，猛地朝着栈道的石板砸去。
“砰”的一声脆响，螭龙纹轮应声碎裂，无数玉珏碎片散落在栈道上，泛着耀眼的蓝光。蓝光在空中汇聚，逐渐凝聚成一条五米长的螭龙虚影，龙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泛着淡淡的莹光，龙爪锋利如刀，泛着冰冷的白光。螭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声音震得栈道微微晃动，周围的毒瘴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闻人玥的血禁 —— 给我破！”闻人瑨指着雷鸣身上的黑气，厉声喝道。螭龙仿佛听懂了他的指令，摆动着龙尾，朝着雷鸣疾驰而去，龙爪精准地按在他左掌的“罪”字烙印上。白光与黑光剧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如同遇到克星一般，被螭龙爪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雷鸣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咳… 咳…”雷鸣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猛地呕出一口黑血，黑血落在栈道上，瞬间将木板腐蚀出一个小洞。“尸毒… 攻心了…”他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左掌的“罪”字烙印恢复了淡淡的白光，灼热感消退了不少，但仍有细微的黑气在烙印边缘游走。“这失控比部队的生化模拟训练还真实，身体不是自己的，太憋屈了！幸好你及时召了螭龙，不然我真要伤了你们。”
螭龙解决完黑气后，转头看向空中的毒瘴，龙嘴一张，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口中发出，墨绿色的毒瘴被源源不断地吸入龙腹。原本浓郁的毒瘴在短短几息之间就被吸得干干净净，栈道周围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起来。做完这一切，螭龙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蓝光，融入了闻人瑨手中的卦盘残片里，残片泛出的金光更加耀眼，投射出一道光路，指向暗河西南方向的“巽位生门”。
闻人瑨蹲下身，捡起散落在栈道上的玉珏碎片，碎片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他看着手中的碎片，心疼地叹了口气：“祖传玉珏毁了… 这是最后能召螭龙的东西，这螭龙召请费可比古玩店修复崩裂的汉代玉璧还冒险，幸好成了。”他抬头看向温明玉，发现她正捂着耳朵，指缝间渗出血来，脸色苍白如纸，赶紧走过去，从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你的耳朵… 是不是更严重了？”
温明玉接过纸巾，轻轻擦拭着耳内的血迹，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字：“全聋了，助听器也报废了。”她的字迹有些颤抖，能看出她此刻的慌乱，但更多的是冷静。写完她又补充道：“不过我记录下了螭龙镇瘴的全过程，龙爪按烙印能暂时压制黑气，后续可参考这个方法。”
“三人重伤：瑨法器毁、雷鸣尸毒、我失聪。”温明玉又写下一行字，推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她的内心oS却很活跃：“这螭龙镇瘴符合‘能量对冲’原理，龙气中和毒瘴分子，比实验室的空气净化器还高效，就是代价太大了，不仅聋了，还报废了刚适配的助听器。”
雷鸣靠在岩壁上休息了片刻，感觉体内的尸毒稍微稳定了一些，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我还能撑会儿，先往生门出口走，别被关在里面。卦盘残片显示巽位生门半时辰后就会关闭，要是被关在这里，长老再派追兵来，我们就真没辙了。”他看了看闻人瑨手中的玉珏碎片，又补充道：“玉珏碎了也别太心疼，刚才螭龙的气息融入了残片，后续残片的功能应该会更强，就是想召螭龙就难了。”
“我知道，第五卷得找禹王鼎重铸玉珏，才能让螭龙实体化。”闻人瑨将玉珏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进防水袋里，“刚才螭龙虚影的力量不够，只能暂时压制黑气和清除毒瘴，要是有禹王鼎加持，就能让螭龙完全实体化，到时候长老的那些手段就不足为惧了。”他左腕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渗血更加严重，他简单地重新包扎了一下，“这瘴气净化费算是省了，但禹王鼎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估计得费不少功夫。”
三人互相搀扶着，朝着巽位生门的方向移动。温明玉走在中间，左手搭在雷鸣的胳膊上，右手拿着笔记本，时不时抬头看向卦盘残片投射的光路，调整方向。她虽然完全听不见了，但凭借着敏锐的视觉和触觉，总能提前发现栈道上的危险，比如腐烂的木板、岩壁上松动的石块，她会用手指轻轻戳戳雷鸣的胳膊，然后在笔记本上画出危险标识。
雷鸣护在温明玉身旁，虽然体内的尸毒让他头晕目眩，但他依旧紧紧握着军工铲，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每走几步，他就会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出的痰液中带着淡淡的黑色，脸色也越来越黑。“我断后，你们先走，别管我拖后腿！”他喘着气说道，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坚定地跟在后面。
“说什么胡话呢，要走一起走！”闻人瑨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倒下了，我和明玉更难应对后面的危险。再说了，你还欠我修分金尺的钱，还有你那卷刃的军工铲，都没给我报销呢，可不能就这么倒下了。”他的话带着几分调侃，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雷鸣被逗得笑了笑，咳嗽了几声：“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等出去了，别说修分金尺，就是给你买新的都没问题。不过话说回来，长老刚才远程操控我的烙印，说明他离我们不远，肯定还会有后续的手段，我们得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阴狠的狞笑，声音通过暗河的气流传来，格外清晰：“闻人小子，你毁了玉珏，倒是有几分魄力。可惜啊，这螭龙虚影只能用一次，后续看你们怎么破我的禁术！等着吧，我在生门出口等着你们，到时候让你们尝尝被藤蔓绞杀的滋味！”
“是长老的声音！”闻人瑨脸色一变，“他在生门出口设了埋伏，藤蔓封路了！”他看向卦盘残片投射的光路，光路依旧清晰地指向巽位生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往前走，生门快闭了，要是错过这个出口，我们就会被困在暗河栈道里，到时候更麻烦。”
温明玉赶紧在笔记本上写下：“藤蔓怕火，我们还有之前剩下的打火机和酒精，可以用来开路。”她指了指闻人瑨的背包，里面装着之前探险时剩下的火种和酒精，原本是用来应急取暖的，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三人加快了脚步，朝着巽位生门走去。栈道上的木板越来越腐烂，有些地方甚至需要踩着岩壁才能通过。雷鸣体内的尸毒时不时发作，让他头晕目眩，他只能靠军工铲支撑着身体，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温明玉虽然完全听不见了，但她的视觉变得更加敏锐，总能提前发现栈道上的陷阱，比如松动的石板、隐藏的藤根，她会用手势及时提醒两人。
“前面就是生门出口了！”闻人瑨突然喊道，指向前方的一处光亮。那是一个狭窄的洞口，泛着淡淡的日光，正是巽位生门的出口。但洞口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血藤，藤条泛着墨绿色的光泽，顶端的尖刺闪烁着寒光，显然是长老设下的埋伏。
“果然有埋伏！”雷鸣握紧军工铲，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尸毒似乎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左掌的“罪”字烙印泛出淡淡的黑光，“我去开路，你们跟在我后面，明玉注意观察藤条的动向，瑨保护好残片和玉珏碎片。”
“等等！”闻人瑨叫住他，从背包里掏出酒精和打火机，“先用这个烧，能省点力气。这血藤怕火，我们可以烧出一条路来。”他将酒精倒在一块破布上，点燃后扔向洞口的血藤。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烧得血藤发出“滋滋”的声响，墨绿色的汁液滴落下来，冒着白烟。
雷鸣趁机冲了上去，军工铲带着黑光，朝着燃烧后的藤条狠狠劈去。“铛”的一声，藤条应声断裂，断裂的藤条还在燃烧着，掉落在地上。他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在藤丛中开辟出一条通道，虽然身上被藤条划开了几道口子，但总算打通了通往出口的路。
“快！生门要闭了！”闻人瑨扶着温明玉，跟在雷鸣身后，朝着出口冲去。洞口的光亮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鸟鸣声。就在三人即将冲出出口的时候，一根粗壮的血藤突然从侧面袭来，朝着温明玉的后背缠去。
“小心！”雷鸣眼疾手快，猛地转身，用身体挡住了血藤的攻击。藤条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胳膊，尖刺刺入皮肤，墨绿色的毒液顺着伤口渗入体内。他闷哼一声，左手的“罪”字烙印黑光暴涨，黑气瞬间将血藤包裹，藤条在黑气中迅速枯萎，化作灰烬。
“雷鸣！”闻人瑨和温明玉赶紧扶住他，只见他脸色发黑，嘴唇发紫，显然是中毒加深了。“别管我，快出去！”雷鸣推了两人一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们推出了生门出口。就在两人冲出出口的瞬间，生门“砰”地一声关闭，将雷鸣和后面追来的藤条关在了里面。
“雷鸣！”闻人瑨趴在关闭的生门上，用力拍打着，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回头看向温明玉，发现她正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雷鸣不会有事的，他肯定有办法出来。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他汇合。”
温明玉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在笔记本上写下：“他中了毒，不能等太久。我们就在附近等着，我用望远镜观察生门的动静。”她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朝着生门的方向望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依旧坚持着。
闻人瑨坐在地上，拿出玉珏碎片和卦盘残片，放在膝盖上。残片泛着淡淡的金光，似乎在感应着雷鸣的气息。他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碎片：“玉珏碎了，螭龙也召不出来了，第五卷找禹王鼎的事得提上日程了。这次真是损失惨重，法器毁了，雷鸣中毒，明玉失聪，这趟探险的代价太大了。”
就在这时，生门突然发出一阵“咔嚓”的声响，一道裂缝从生门中间裂开，雷鸣的身影从裂缝中跌了出来。他浑身是伤，衣服被划得破烂不堪，左掌的“罪”字烙印泛着微弱的黑光，脸色依旧发黑，但眼神却很坚定。“我… 出来了… 没让你们久等吧…”他说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雷鸣！”两人赶紧冲过去，将他扶起来。闻人瑨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他体内的尸毒和藤毒混合在一起，情况很严重，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幸好他的烙印压制了一部分毒性，不然真就危险了。”他松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解毒药，喂雷鸣服了下去。
温明玉在笔记本上写下：“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休养，附近有之前勘测过的山洞，很隐蔽，适合疗伤。”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山脚下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正是之前他们勘测时标记的临时避难所。
三人互相搀扶着，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柔和，与暗河栈道的阴冷截然不同。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长老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禹王鼎的线索还未找到，三星堆的秘密还在等待着他们揭开，而他们三人的重伤，也为后续的探险埋下了隐患。
走进山洞，闻人瑨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让雷鸣躺下来休息。温明玉则在洞口设置了简易的警戒装置，用树枝和藤蔓搭建了一个隐蔽的屏障。闻人瑨坐在雷鸣身边，看着他发黑的脸色，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珏碎片，眼神坚定：“第五卷，不管多难，我们都要找到禹王鼎，重铸玉珏，让螭龙实体化，彻底解决长老的威胁。”
温明玉走过来，在笔记本上写下：“我们一起去，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不分开。”她将笔记本放在雷鸣身边，然后坐在闻人瑨旁边，靠在岩壁上，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她的眼神却很平静，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后续挑战的准备。
山洞外，阳光渐渐西斜，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山林中，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兽吼，为这片平静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道黑影正躲在树后，盯着山洞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手中握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狰狞的九头蛇纹 —— 长老的追杀，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