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一处偏僻的茶馆。
卢象升独自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壶粗茶，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客商。他今日特意换了便装，趁着高起潜不注意，偷偷溜出营地。
督师。一个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走了过来，正是胡掌柜。
胡兄，坐。卢象升示意他坐下，今日约你来，是有要事商议。
督师请说。胡掌柜压低声音。
现在朝中局势复杂，我手下缺少得力的文案人员。卢象升直言不讳，你在京师人脉广泛，可否为我留意一些人才？
胡掌柜点点头：督师的意思是？
不求什么大才，但要可靠，要有真本事。卢象升想了想说道，特别是那些怀才不遇的读书人，或者有一技之长但不得志的人。
这个倒是有几个。胡掌柜想了想，督师，我先说一个人，此人姓方，叫方以智，是个穷秀才，但学问很好，特别是对天文历算颇有研究。
详细说说。
此人是安徽人，进京赶考多年未中，现在靠教书糊口。胡掌柜介绍道，他不仅文章写得好，还懂一些西洋学问，听说对制造火器也有研究。
卢象升眼前一亮，这样的人才正是他需要的。此人现在何处？
在城南的一个私塾教书，日子过得很清苦。
那你觉得他会愿意投靠我吗？
应该会的。胡掌柜分析道，此人虽然清高，但也知道时势艰难。而且督师名声在外，他应该愿意效力。
好，你找机会接触一下，但要小心，不能露出破绽。
胡掌柜点头：督师，我还知道一个人，此人更有意思。
此人姓吴，叫吴应箕，原本是个小官，因为得罪了上司被贬职。现在在一个账房做事，但此人对钱财很有一套，而且为人正直。
卢象升来了兴趣：他懂军需后勤吗？
懂一些，而且很细心。胡掌柜说道，最重要的是，此人对官场那套很不满，正是督师需要的人。
很好，你也留意一下。
两人继续交谈，胡掌柜又介绍了几个人。有个叫陈贞慧的落第秀才，文笔很好，适合处理文书；有个叫侯方域的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机灵，适合跑腿办事；还有个叫冒襄的，家境虽然不错但很有正义感，可以争取。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都有一技之长。胡掌柜总结道，而且他们现在都不得志，正是招揽的好时机。
很好。卢象升满意地点头，不过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而且一定要保密，不能让高起潜知道。
督师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就在两人商议的时候，茶馆里又来了一个客人。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瘦削，衣衫朴素但很干净，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胡兄，这位是？卢象升问道。
胡掌柜看了看那人，突然眼前一亮：督师，真是巧了，那就是我刚才说的方以智。
卢象升仔细打量那个年轻人，只见他虽然衣着朴素，但神色间透着一股坚毅，一看就不是寻常之辈。
要不要现在就接触一下？胡掌柜试探性地问道。
卢象升想了想，点点头：可以试试，但要自然一些。
胡掌柜起身走了过去：方兄，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方以智抬头看了看，认出了胡掌柜：原来是胡兄，你怎么在这里？
陪朋友喝茶。胡掌柜很自然地说道，方兄一个人吗？要不要过来一起坐坐？
方以智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胡掌柜领着他走了过来。
方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姓卢。胡掌柜故意没有说出卢象升的真实身份。
在下方以智，见过卢兄。方以智恭敬地行了个礼。
方兄客气了，请坐。卢象升起身回礼，暗中观察着这个年轻人。
三人坐定后，卢象升主动挑起话题：听胡兄说，方兄是饱学之士，在下久仰。
卢兄过奖了，在下只是个穷秀才，算不得什么学士。方以智谦逊地说道。
方兄太谦虚了。卢象升试探性地说道，听说兄台对天文历算很有研究？
方以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会知道他的专长。略懂一二，不值一提。
那对火器制造呢？卢象升继续试探。
这下方以智真的惊讶了，他的这个爱好很少有人知道。卢兄怎么知道的？
哈哈，方兄不要紧张。卢象升笑道，在下只是对这些也有些兴趣，所以多问了几句。
方以智放松了一些，开始谈论自己的见解：在下以为，火器是未来战场的主流。但现在朝廷的火器制造还很粗糙，威力有限。
那依兄台之见，如何改进？卢象升来了兴趣。
首先是火药的配比要精确，其次是炮管的铸造工艺要改进。方以智侃侃而谈，还有就是要改进装弹方式，提高射击速度。
卢象升越听越惊喜，这个年轻人的见解很有道理，而且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方兄见解独到，令在下佩服。卢象升真诚地说道，不知兄台对当前时局有何看法？
方以智沉思片刻：时局艰难，内忧外患。朝廷应该重用贤才，改革弊政，否则难以长久。
那兄台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贤才？
能为国分忧，能为民请命，能实干兴邦的人。方以智毫不犹豫地回答。
卢象升暗暗点头，这个年轻人的品格和见识都不错，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方兄，在下斗胆问一句，兄台可愿意出仕为官？卢象升试探性地问道。
方以智苦笑一声：在下也想为国效力，但奈何科举不利，又无门第背景，只能教书糊口。
如果有机会，兄台愿意从军吗？卢象升继续试探。
从军？方以智有些意外，卢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象升看了看胡掌柜，后者会意地点点头。
方兄，实不相瞒，在下的真实身份是卢象升。卢象升终于亮明了身份。
方以智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行礼：学生不知督师驾到，有失远迎！
方兄不必多礼。卢象升扶起他，我今日微服私访，正是想找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督师...您是想招揽在下？方以智还有些不敢相信。
正是。卢象升点头，我看兄台学问渊博，见识独到，正是我需要的人才。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方以智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一个茶馆里遇到大名鼎鼎的卢督师，更没想到督师会招揽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
督师不弃，学生愿意追随！方以智郑重地说道。
卢象升拍手叫好，有兄台相助，我如虎添翼。
就这样，卢象升收获了第一个真正的文案人员。接下来，三人详细商议了具体的安排。
方兄，你暂时还是继续在私塾教书，不要暴露身份。卢象升叮嘱道，我会让胡兄与你保持联系，有事的时候会通知你。
学生明白。方以智点头。
还有，你可以继续研究火器制造，但要小心保密。卢象升继续说道，等时机成熟，这些研究会很有用的。
学生遵命。
送走了方以智，卢象升对今天的收获很满意。虽然只是招揽了一个人，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督师，这个方以智确实不错。胡掌柜也很高兴，有了他，您在文案方面就有帮手了。
不错，而且他对火器的研究也很有价值。卢象升点头，继续留意其他人，但要一个一个慢慢来，不能急躁。
督师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高起潜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
督师回来得挺晚呢。高起潜阴阳怪气地说道。
到城里办了些事。卢象升淡然回应。
什么事这么重要，要督师亲自去办？高起潜追问。
买了些书。卢象升从怀中取出几本书，研究一下兵法战策。
高起潜接过书翻了翻，确实都是一些兵书。但他总觉得卢象升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却又找不出具体的破绽。
督师真是用功。高起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卢象升平静地回应，要对付李自成，岂能不多做准备？
高起潜虽然心存疑虑，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告辞离去。
夜深了，卢象升在营帐中整理着今天的收获。虽然只招揽了一个人，但这个开始很不错。方以智不仅学问好，人品也可靠，正是他需要的那种人才。
更重要的是，通过今天的接触，他对如何招揽人才有了更深的认识。那些怀才不遇的读书人，那些有一技之长但不得志的人，正是他应该争取的对象。
路要一步一步走，人要一个一个招。卢象升轻声自语，只要方法得当，总能聚集到一批可靠的人才。
窗外夜色如墨，但卢象升的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今天只是个开始，相信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才投靠过来。
而这些人才，将成为他重新崛起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