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咯——!”
爸爸把最后一盘韭菜炒鸡蛋端上桌的时候,几家人早就落座在拼起来的两张大圆桌旁,笑声叽叽喳喳地此起彼伏。
桌上摆满了菜,荤素搭配,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卤肥肠、粉蒸排骨、凉拌折耳根,还有一大盆蓉蓉炒的麻婆豆腐。
爸爸刚坐下,才举起筷子,忽然又“唰”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我再去拿瓶酒。这好日子,怎么能不喝点酒嘛!”说完,他转身往屋里跑。
“瞧给姨夫高兴的。”唐琳笑着摇头。
“是啊。”妈妈接茬说,“他要是再高兴一点,估计今晚能喝成红脸关公。”
“小励,过来吃饭!”黄慧君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她那大儿子正和福宝在院子里疯跑,追着一只鸡满院子乱转。
静宝和小勤倒是安静得很,一个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夹菜,一个低着头扒饭,俩人乖得像画里的人。
我看着王勤那副沉稳模样,不由得笑出声。
原来我四姨夫小时候就这样啊。
王勤和我爸爸——季贤科,是大学同班同学,也是那种能从教室聊到图书馆,一起去考驾照的好兄弟。
当年爸妈刚谈恋爱那阵子,还带着王勤回安岳外婆家吃饭。结果那一顿饭,就让他对刚从大学放假回家的小姨,一见钟情,从此死心塌地。
不知道我外公外婆发现两家人竟然是老相识时,场面会多有意思?
“来,小姨吃菜。”
静宝站起来,认真地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肥肠。
“哎呀,谢谢宝贝!”
“果然还是最喜欢小姨。”
“可不嘛。”何小松接过话,喝了口稀饭,“我家那臭小子也喜欢她。都说喜欢看美女!”
大家都笑。
就在这时,何小松放下碗,语气一转:“话说回来,你和我妹夫怎么还没个孩子啊?”
空气,瞬间凝固。
我整个人愣住,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去。
我感觉到几道视线齐刷刷地扫过来——尤其是我爸妈那两道,简直能把人钉在凳子上。
“是啊。”妈妈皱着眉头,“这都结婚六年了,咋还没个动静?”她放下筷子,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整个人僵着,赶紧朝蓉蓉和张熙臣投去“快救我”的眼神。
张熙臣懂我,轻咳一声打圆场:“这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有自己的规划。”
“对对对。”蓉蓉立刻接话,“他们感情好着呢,不着急。”
我冲他们比了个“谢谢你俩”的眼神,内心疯狂致谢。
“确实,他们感情可好。”黄慧君也赶紧帮腔,“在成都那三个月,我天天被他们俩的甜蜜晃瞎眼。”
肖红在一旁使劲点头,连筷子都差点戳歪了。
爸爸却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啊,别总让别人帮你说话。”
我还正笑着感谢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垮脸,幽怨地看向何小松——目光中满是控诉:这锅你得背!
何小松意识到气氛不对,也赶紧放下碗筷,硬挤出笑:“那个,大伯…”
还没说完,一旁男祖祖哈哈笑起来:“行了行了,年轻人嘛,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老的就不掺和了。”
我直接给祖祖竖起了大拇指——您是神仙!
他笑着也给我回了个同样的手势,还挑眉看着我——我知道这是在炫耀,他还记得当初我教他的这个手势。
“丫头,”男祖祖换了个话题,“你算命学得怎么样啦?”
我一听笑出声:“就知道您会问!”
张熙臣在旁边揭我老底:“她可厉害了,瑾之和瑜之出生那天,她连八字都给算了一遍。”
“你还会算命?”齐东强瞪大眼。
我昂着头,笑得自豪:“那当然,小瞧我了吧。”
妈妈也忍不住好奇:“啥时候学的?”
“自学的。”我装得云淡风轻。
“这丫头有天赋!”男祖祖笑着点头,“早知道该早收你做徒弟。”
我忍不住偷笑。
祖祖啊,要是你知道我那点“天赋”其实是穿越加成加你的好大儿手把手教的,估计被我气得吐血。
“你们在内江呆多久?”女祖祖关切地问。
“还有三个星期。”
“啊?这么快就要走啦?”她明显有点舍不得。
“年轻人忙工作嘛。”男祖祖接道,“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多来家里坐坐,大家难得团聚。”
妈妈忽然拉着我的手:“狗儿,今晚就在屋里住吧,别回去了。”
“你们也是,住家里。”祖祖们看向张熙臣和蓉蓉。
“这边还有朋友,我们得送他们回去。”张熙臣有点为难。
我一拍桌子:“那干脆都住下!阿红你住我家,老齐你去蓉蓉家,明早大家一起去上班。”
“好!”男祖祖第一个拍手,“我干女儿就是爽快!”
“我没问题!”肖红立马举手。
“我也同意。”蓉蓉笑,“正好晚上和小棠还有老齐聊聊精神科。”
“为什么不让我们听啊?”黄慧君半开玩笑地插嘴。
“对啊,你们精神科老搞秘密会。”唐琳笑道。
“行行行,都来都来。”我笑着摊手,“不过谁家娃晚上要是哭闹,别怪我没提醒。”
话音刚落,静宝举起小手,认真地说:“小姨,我不会哭的。”
“我也不会。”小王勤嘴里还含着饭,糯糯地说。
全桌人都笑疯了。
“你看看这俩,再看看那俩。”张熙臣笑着指向两边——静宝和小王勤端端正正坐着,而福宝和小王励已经把筷子当鼓槌敲碗玩,热闹得跟庙会似的。
“下次来内江,把您俩孙女也带来。”张熙臣对爸妈说。
“哎呀,那可太好了!”
蓉蓉又补充:“还有玉琴他们,下次一起。他俩也有两个娃,可乖了。”
“信里经常提他们,我也想见见。”男祖祖笑道。
正说着,爸爸又转头看我:“你看人家各有两个娃了,再看看你。”
我直接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静宝立刻学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王勤也跟着照做,还嘴里一边嚼饭一边喊,糊了一嘴米粒。
“你看看!”唐琳指着他们,“小棠你看你都教我幺儿学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