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窗外是连绵不绝、如同白色海洋般的云层。
最初的震撼过后,机舱内逐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偶尔响起的广播声。
刘备和伊利严格遵守着父亲“多看少问”的指令。
刘备专注地望着舷窗外,试图将这片云上国度的景象与记忆中的任何画面对应,但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与陌生。
伊利则老老实实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小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图文并茂的机上安全须知卡片,看得津津有味,偶尔用手指戳戳上面的救生衣图案,又赶紧看看周围,生怕被人发现小动作。
然而,与他们努力保持低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那位相貌出众、拥有一头浅金色乱发和深邃蓝眼睛的父亲——裘德·格林。
过道另一边,一位独自旅行、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似乎对这位带着两个漂亮孩子的年轻(看起来)父亲很感兴趣。
飞机起飞后不久,她就借着询问飞机上提供的餐食种类,主动和裘德搭上了话。
“先生,带着孩子出远门啊?真不容易。这飞机上的饭,孩子能吃惯吗?”老太太和蔼地问。
若是寻常人,或许会客气两句便结束对话。
但裘德·格林似乎瞬间忘记了“低调”原则,他那乐于交际、享受关注的天性立刻占据了上风。
他转过身,脸上露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用他那略带磁性的声音回答道:“可不是嘛!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飞机,就怕他们闹腾。这飞机餐嘛……凑合吧,总比饿肚子强!您说这英国的天气也是,我们出发时还阴雨绵绵的……”
他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飞机餐聊到了英国的天气,又从天气聊到了旅行的趣闻,语气轻松幽默,时不时逗得老太太咯咯直笑。
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能迅速与人拉近距离的本事,即使对方是个完全陌生的麻瓜。
更引人注目的是伊利。
他继承了父亲精致的五官和母亲可能带来的柔和轮廓,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安静坐着的时候,确实像个橱窗里的洋娃娃。
后排几位年轻的女性乘客很快注意到了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男孩,她们小声交头接耳,目光不时飘过来,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和惊叹。
终于,其中一位胆子稍大的姑娘探过头,对裘德说:“先生,您儿子真漂亮!像个小天使!”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按中了裘德身上的某个开关。
他脸上那种“低调父亲”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骄傲的得意。
他侧过身,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炫耀的意味回应道:“哈哈哈,谢谢夸奖!随我,随我!这小子就是长得讨人喜欢,没办法!”
他非但没有借此结束谈话,反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分享”起所谓的育儿趣事。
这些故事半真半假,夹杂着夸张的修辞:“……你们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更可爱,一逗就笑,就是有时候调皮,能把炼金……呃……能把家里的模型搅得天翻地覆!”他差点说漏嘴,赶紧含糊过去。
伊利被当成了话题的中心,感受着来自过道两边越来越多的目光,小脸渐渐憋得通红。
他既因为被陌生人围观而感到害羞和不适,又因为牢记父亲的“少说话”命令而不能开口辩解或阻止,只能低着头,小手无意识地用力揉搓着怀里那只耳朵被缝了三次的猫狸子布偶, frustration 显而易见。
就连推着饮料车经过的空姐,在给这一排分发果汁和矿泉水时,也忍不住多看了伊利几眼,对裘德露出职业化的甜美微笑:“先生,您小儿子真可爱,像个小天使。”
裘德正沉浸在“我家孩子天下第一可爱”的得意情绪中,闻言立刻就想接过话头,准备再“谦虚”地炫耀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强忍着的伊利终于到了极限。
被反复当作观赏品、又不能出声的憋屈感,加上父亲还在那里“火上浇油”,让这个平时憨厚乖巧的孩子瞬间爆发了。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安全带一下子绷紧,勒住了他小小的身体),小脸涨得通红,嘴巴张开,似乎想不顾一切地大声喊出“我不是天使!不要再看我了!”之类的抗议——
就在这一瞬间,或许是因为他情绪极度激动,体内不自觉流转的微弱魔力,或者是他手中那只与他朝夕相处、本身可能就带有一丝灵性的猫狸子布偶产生了共鸣——那布偶左边那只被仔细缝补过三次的耳朵尖端,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的魔法光芒!
这光芒一闪即逝,但在机舱这相对昏暗、且所有人都处于放松状态的环境下,对于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刘备来说,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醒目!
危机!
刘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在伊利站起来吸引更多人注意、那丝魔法光芒可能被过道对面的老太太或后排的姑娘们察觉之前——他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按在伊利瘦小的肩膀上,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将他重重地按回了座位!
同时,他的整个身体迅速向右倾斜,用自己的侧背和手臂,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伊利和他手中的布偶,隔绝了可能投来的所有视线!
“伊利!坐好!”刘备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语气喝道,试图掩盖刚才的异常。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甚至带起了一阵微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瞬间一静。
正准备继续侃侃而谈的裘德·格林,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了,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丝从布偶耳朵上闪过的魔法光芒,也看到了刘备几乎是扑过去掩盖的动作。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脊椎窜上头顶,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要暴露了!
过道对面的老太太和后排的姑娘们都被刘备这略显粗暴的动作和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这突然安静下来、气氛诡异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