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像过电影一样。
把那个雨夜的细节再翻出来，一个一个抠：
产房的灯光、
助产士的声音、婴儿的哭声......
还有郑淑芬走的时候的背影......
等等！
女儿？
谢清瑶猛地睁开眼，心脏“咚咚”跳得快要炸开！
她突然想起一个被忘在角落里的细节——
当年她痛得快晕过去，听见婴儿哭的时候，好像还听到旁边一个小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很轻，像怕被人听见：
“呀......是个男孩儿......这么小......”
然后，马上就传来郑淑芬的呵斥声：
“别瞎说！赶紧干活去！”
接着她就彻底晕过去了。
醒来后郑淑芬说“是个女儿，没保住”，她那时候太伤心了，又刚生完孩子虚弱，还以为自己是疼糊涂了，听岔了，把那个小护士的话当成了幻觉，再也没敢想过。
可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幻觉！
那个小护士说的是“男孩儿”！
郑淑芬为什么要呵斥她？
为什么转头就告诉她是“女儿”？
冷汗一下子浸透了谢清瑶的后背，从脖子凉到脚底。
她好像明白了——
她生的根本不是女儿，是儿子！
是郑淑芬撒谎了！
她为了偷孩子，故意说生的是女儿，再编个“女儿夭折”的谎话，把她的儿子换成了自己的孩子？
不对，郑淑芬的儿子是杨宇，也是1995年生的......
难道郑淑芬当年也生孩子了？
还是说......
她生的孩子没了？
或者她根本不能生？
所以才来偷她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谢清瑶浑身都在发冷。
如果是真的，那郑淑芬也太毒了！
不仅偷孩子，还编造“丧女”的谎言，让她受了二十多年的罪，让她的亲儿子认贼作母！
“郑淑芬......”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里的恨像要烧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眼神冷得像刀。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要查清楚，那个当年说“男孩儿”的小护士是谁，现在在哪里；
她要查郑淑芬当年的病历，看她到底有没有生孩子；
她要查杨宇的出生证明，查他的血型，查他的dNA......
谢清瑶抓起桌上的电话，指尖还在因为刚才的激动微微发颤，但声音已经冷得像结了冰，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妮娜！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查三件事！一件都不能漏！”
电话那头的赵妮娜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一听谢清瑶这语气，瞬间绷紧了神经：
“谢主席您说，我记下来，现在就安排人去办！”
“第一！”
谢清瑶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
“查1995年东林镇医院妇产科所有当班的护士、助产士名单！尤其是一个叫林倩的护士！
我要她所有详细档案，包括警方的调查记录、医院的内部报告，还有所有能接触到她的人——
同事、家属、甚至是当时的病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赵妮娜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林倩？
谢主席怎么突然查这么久以前的事？
但她不敢多问，赶紧记下来：
“好的谢主席，林倩的档案和相关人员，我马上让调查组去东林镇跑一趟，争取明天早上给您初步结果！”
“第二！”
谢清瑶的声音更沉了，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查郑淑芬1995年前后的所有医疗记录！
重点查她的生育史——
她当年有没有怀孕过？
有没有生过孩子？
有没有流产或者不孕的记录？
还有她丈夫杨建设的健康状况，尤其是生殖方面的！
我要知道他们夫妻俩当年到底有没有生育能力！”
这话一出，赵妮娜心里咯噔一下——
郑淑芬是杨宇的妈妈，谢主席查她的生育史，难道是怀疑......
她不敢往下想，只能赶紧应着：
“明白！医疗记录我会通过特殊渠道去调，东林镇医院的老档案可能不好找，我让下面人多带几个人，连夜去翻档案库！”
“第三！”
谢清瑶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要杨宇的出生证明原件，不是复印件，是医院存档的原件！
还有他的血型记录，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拿到他的生物样本！
头发、指甲、用过的水杯都行，拿到后立刻送去权威机构做dNA比对，比对样本......用我的！”
最后两个字，谢清瑶说得极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赵妮娜耳边。
她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
“谢主席......您......您是想......”
“别问！”谢清瑶打断她，语气又恢复了冰冷的决绝，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记住，这三件事都是最高机密，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尤其是......绝对不能惊动杨宇，要是走漏半点风声，你知道后果！”
“是，我明白！”
赵妮娜赶紧捡起笔，手心全是汗，“我亲自盯着这三件事，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生物样本我会想办法悄悄拿，保证不让杨博士察觉，dNA比对我也会找最靠谱的机构，结果一出来就第一时间告诉您！”
“尽快，我要最快速度拿到结果！”
谢清瑶说完，没等赵妮娜再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死寂，只有窗外的霓虹还在闪烁。
谢清瑶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
那里摊着一份杨宇的履历，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眼睛亮闪闪的，像极了年轻时的乔震。
她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杨宇的脸，滚烫的泪水又一次无声地滑落，砸在履历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二十多年了。
东林镇的午后，总带着股慢悠悠的劲儿，杨家那栋三层小楼墙皮都有些发暗了，却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连墙角的青苔都透着点软乎气。
院子里晾衣绳扯得笔直，几件家常衣裳，被风掀得晃晃悠悠，几只麻雀落上去，叽叽喳喳地蹦跶，把绳子压得微微下沉。
厨房里的香味早飘出了院墙，郑淑芬系着那条洗得发浅的碎花围裙，正站在灶台前颠勺。
锅里的红烧排骨裹着浓油赤酱，滋啦滋啦地冒热气，她手腕轻轻一转，排骨在锅里翻了个面，香味又浓了几分——
这是儿子杨宇打小就爱吃的菜，哪怕他现在去了大城市的研究院，回来也总得先吃口这口热乎的。
“妈！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