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龙门卫城守备官厅内,气氛肃穆。
卢方舟麾下所有核心将领与重要僚属济济一堂。
连远在草原坐镇的周天琪,也接到急令,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议事正式开始前,周天琪首先起身,向卢方舟详细禀报了近期漠南草原的动向。
得益于如今麾下收编了大量蒙古部众,
这些人在草原上或多或少都存留着亲朋故旧的关系网络。
加之目前草原已经开始分散放牧。
牧民们散布于广袤草场,
使得原部落首领的控制力大为削弱。
现在通过治下蒙古人了解草原各部的消息,是个很好的途径。
周天琪首先提及阿巴泰:
“据从喀喇沁部旧识处辗转传来的消息,那阿巴泰与古鲁思其布一同狼狈逃回喀喇沁本部后。
一开始不甘失败,四处奔走,试图联络科尔沁部、土默特部、内喀尔喀五部,甚至已归附满清的那部分察哈尔部。
妄图再组联军,卷土重来,报复我军。”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哂笑:
“然而,各部反应极其冷淡。
便是那满清的死忠科尔沁部,也仅是虚与委蛇,阳奉阴违。
折腾数月,一无所获,那阿巴泰早已在一个多月前,灰溜溜地滚回辽东老巢去了!”
周天琪接着分析道:
“末将以为,其一阿巴泰此番在草原上损兵折将,颜面尽失,威望扫地,蒙古诸部已不将他放在眼里。
其二漠南诸部本就各怀心思,并非铁板一块,其中不少部落与奈曼部、史部素有旧怨。
见其覆灭,暗地里拍手称快都来不及,岂会真心助其复仇。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自三月开春,草原便进入了一年中最紧要的散牧养膘时节。
各部皆忙于放牧牲畜,哪个正经部落会放着生计不顾,跟着他阿巴泰去发疯呢。”
厅上众人听后都哈哈大笑。
听闻阿巴泰这祸患终于滚蛋,卢方舟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他知道,今年黄台吉的主要精力,必然放在消化新征服的朝鲜半岛上,短期内无力也无意在南方大动干戈。
如此看来,自己塞外的基业,至少在年底前,可谓高枕无忧,无需再留重兵驻防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厅中肃立的众位心腹。
最终,在那七八位身着文士青衫、腰悬卢家军腰牌的年轻人身上,稍稍停留。
这几人,是他近两年着力培养的参谋苗子。
当然在卢家军内,他们的正式身份是随军赞画。
选拔标准是从领地内识文断字、头脑灵活的年轻人中择优。
先让他们随军见习,熟悉营伍运作、粮秣辎重、行军扎营等基础。
每逢战事,就让他们跟随自己,参与情报整理、地图测绘、预案推演、战后总结等。
定期考核他们分析、判断、文书能力,优者晋升。
经过两年多的淬炼打磨,这些年轻人已经有些样子了。
其中尤以汤永怀、韩瑾二人,思路清晰、见解独到,深得卢方舟赏识。
后顾之忧已解,卢方舟不再迟疑,开始排兵点将。
他沉稳地说道:
“此次南下中原,剿灭流寇,乃奉圣命,扬我军威!
步兵营各哨,精选五十名最富经验的老兵留下。
其空缺,由预备役中表现最优异者补入。
此三百精锐老兵,驻守龙门卫城。
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与教官一同,狠狠操练预备役!”
卢方舟语气转为凝重:
“秋收一毕,农闲将至。
务必抓住这一时期,把预备役的青壮好好操练,让他们练出真本事,随时能拉上战场顶用!
明年建虏极可能再次来犯,而且其规模很可能远胜崇祯九年。
吾等需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炮营、龙骧卫,全员随本官出征!
周天琪听令!”
周天琪赶忙踏前一步。
“末将在!”
“命你统领一千骑兵,并五百敢死营蒙古人,坐镇草原。
务必守好我等塞外基业!”
“末将领命!”
周天琪抱拳应诺,虽未能南下,但他没有什么怨言,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其余各部,一千精骑、一千敢死营蒙古人,随本官南下!
中路防务、地方治安,由那些留守步兵及预备役共同承担!”
等卢方舟说完,厅中气氛瞬间沸腾。
除周天琪需留守外,卢家军此番可谓是精锐尽出。
尤其是步兵营的那些憋坏了的家伙,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摩拳擦掌!
黄大柱那粗豪的笑声和邬瑶忠的兴奋吼叫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守备官厅的屋顶给掀翻。
“吼吼!老爷快点出兵吧!剿匪我们最拿手了!”
卢方舟见状,抬手虚按,立刻压下了满堂喧嚣。
他环视众人,开始了战前最后的动员:
“诸位!荡寇立功、博取功名的机缘,就在眼前!
本官只给你们十日时间准备!
十日之后,辰时初刻,校场点卯,大军开拔!
随本帅南下中原,扫荡群丑,立不世之功!”
“是!”
厅中众将听后热血沸腾,齐声应诺,一股昂扬的战意,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