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行开车门跳下来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卷着尘土。
他几步跨到还扶着自行车的沈慕言面前,根本不等她反应,长臂一伸,一把就将人结结实实地揽进了怀里,手臂收得极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不容抗拒的力道。
“差点没赶上!”他沙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热气混着汗味和尘土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那怀抱坚硬、滚烫,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粗糙感,撞得沈慕言额头微微生疼,鼻尖磕在他作训服硬挺的肩章上。
沈慕言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强烈到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
她懵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被撞疼的微恼和尚未平复的惊诧:“不是……出任务去了吗?”
她试图挣动一下,却发现他手臂箍得像铁钳。
霍景行这才稍稍松开一点力道,但并没放开她,只是将两人拉开一拳的距离,低着头,目光像烙铁一样紧紧锁住她的脸。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太多东西,疲惫被压在最底下,浮上来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惊喜,还有一种近乎贪婪,想要将眼前人每一寸细节都刻进眼底的专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沙哑,却放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刚回来。哨兵说……你来找我。”
他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从光洁的额头,到那双总是沉静此刻却因讶异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再到……他视线掠过她线条柔和的下颌,和她因刚才贴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我……就追过来了。”他补完了后半句,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分毫,仿佛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沈慕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目光太直接,太滚烫,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某种压抑已久的渴念。
她垂下眼睫,避开了那灼人的视线,动了动被他攥着的手臂:“你先放开,勒得慌。”
霍景行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她,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缓缓松开了力道,但手掌却顺势下滑,握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回部队。”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我去洗个澡,很快。然后……一起去吃饭。”
他眼底有红血丝,下巴上胡茬青黑,一身尘土,显然是刚经历高强度任务归来。可那双眼睛看着她时,却亮得惊人,里面写满了的执拗。
沈慕言抬起眼,对上他的目光。
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急切和期待,让她心头那点因为空跑一趟而生的微恼和方才的尴尬,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她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行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霍景行眼底的光芒似乎更盛了些。他不再多言,拉着她的手腕,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沈慕言看着他急匆匆把自己塞进车里,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丝细微的弧度,出声提醒,声音里带着点调侃:“自行车。”
霍景行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那种灼人的光微微晃了晃,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障碍物。
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语气却笃定:“放车后面就行,等我。”
霍景行动作利落地将那辆二八自行车塞进吉普车后备箱,车身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闷响。
沈慕言坐在副驾,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微微弓起的背脊和用力时手臂绷起的流畅线条,心跳莫名又快了半拍。
很快霍景行绕回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车厢内空间狭小,他带着一身尘土和汗水的气息瞬间充盈了每一寸空气。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过身,面向她。
车里光线有些昏暗,他深邃的目光却亮得惊人,直直地锁着她。
空气仿佛在他转身的瞬间凝滞了,他看着沈慕言微微抿起的唇瓣,看着她那双总是沉静,此刻却因为他的注视而泛起细微涟漪的眼睛。
“想我没?”他开口,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带着沙哑。
沈慕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霍景行没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在她唇瓣微启的刹那,他猛地探过身来。
没有预兆,没有试探。
一只带着薄茧,温度滚烫的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颈,力道坚定却又不失轻柔,指尖无意中擦过她耳后敏感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座椅靠背上,高大的身躯瞬间笼罩下来,隔断了车窗外的光线,将她困在了自己与座椅之间这方逼仄的空间里。
“唔……”
沈慕言所有未出口的话语,瞬间被堵了回去。
他的吻带着急切和思念,不容分说地压了下来。
沈慕言被他吻得气息不稳,唇瓣微微发麻,心头那股悸动尚未平息,鼻尖却萦绕着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和尘土气息。
她伸手,抵在他坚硬滚烫的胸膛上,微微用力,将他推开一些距离,偏过头,脸颊还泛着红晕,声音带着一丝轻喘:“……你身上都是汗味,赶紧回去洗澡。”
霍景行被她推开,眼底汹涌的情绪尚未褪去,闻言,眉毛一扬,竟露出一丝类似委屈的神情,声音低哑地控诉:“你嫌弃我!”
那语气,与他平日的冷硬沉稳判若两人,带着点孩子气,眼神却依旧灼灼地盯着她。
沈慕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心底那点因为他过于炽烈的亲吻而生的羞窘和慌乱,倒是散了些。
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点开车,我饿了。”
霍景行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故作镇定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那点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他知道她脸皮薄,再逗下去怕是要恼,他低低应了声:“好。”
霍景行坐正身体,重新握紧方向盘,发动了吉普车,车子再次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起来。
右手却并未老实待在方向盘上,而是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沈慕言放在腿侧的手,十指相扣,握得紧紧的。
沈慕言指尖微颤,想要抽回,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放开,就这么一手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在坑洼的路上行驶,一手固执地与她十指交缠。
还时不时地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唇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或是指节处,落下一个个带着灼人温度的吻。
每一次触碰都短暂而克制,蜻蜓点水般,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和占有。
沈慕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夕阳染成暖金色的戈壁景色,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浓。
他就这么……接受了?
知道自己是个女人,竟然连一句疑问、一点惊讶都没有?
难道在霍家人口中听了事情全貌,所以才没问她的?
沈慕言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往霍景行脸上瞥了好几眼。
吉普车一路疾驰,很快驶回了部队驻地。
门口哨兵见到去而复返的车,以及副驾上坐着的沈慕言,眼神里闪过讶异,但随即目不斜视地敬礼放行。
霍景行直接将车开到了一栋相对安静的二层小楼前停下。这里似乎是军官宿舍楼,比普通营房条件好些,也更僻静。
“下车。”霍景行松开一直紧握的手,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