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深处传来的古老意念,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灵魂之中。 “窃取者的后裔”……“真正的收割者从未离开”……这信息量巨大且充满不祥的词语,让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众人心神剧震,连水底那团翠绿光点(真正的木之碎片灵性)都仿佛畏惧地瑟缩了一下。
“谁?谁在说话?”莱戈拉斯紧握长弓,警惕地环顾剧烈震动、符文乱闪的殿堂,试图用自然魔力沟通,却只感受到一片浩大而悲伤的古老回响。
沈清颜从水池中浮出,周身水汽蒸腾,湛蓝光芒与刚刚吸收的那缕翠绿生命本源交相辉映。她脸色凝重,对那意念传来的方向(殿堂深处一道突然显现的、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沉声问道:“前辈是何方神圣?请现身一见,释我疑惑。我等并非窃取者,而是为寻回‘契’之碎片,对抗‘盛宴’而来。”
“对抗‘盛宴’……呵呵……多么熟悉的言辞……” 那古老意念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嘲讽,“万载之前,也曾有生灵如此呐喊……然,终究覆灭。进来吧,持有‘钥匙’与‘守望者’血脉者……还有……那位继承了扭曲之血的……小家伙。”
话音落下,殿堂的震动稍微平复,那道螺旋阶梯入口的光芒稳定下来,散发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召唤之意。
“去吗?”艾莉西亚看向沈清颜和莱戈拉斯。
“必须去。”沈清颜看向手中钥匙,又看了看怀中的“晨曦”。钥匙传来的共鸣与“晨曦”的不安都指向那里。“这位前辈知道很多秘密,可能关系到‘木’之碎片的归属,甚至‘晨曦’的身世和‘盛宴’的真相。莱戈拉斯,你对精灵古籍最熟,一起下去。艾莉西亚,你和其他人留在这里,照看伤员,警戒水池中的碎片灵性,防备外部异动。”
安排妥当,沈清颜抱着“晨曦”,与莱戈拉斯一起,踏入了那道螺旋阶梯。
阶梯蜿蜒向下,仿佛通向地心。 周围的墙壁不再是精灵风格的雕饰,而是变成了更加古老、粗犷、布满奇异能量回路的金属与晶石混合结构,风格与“破碎苍穹”遗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完好、精密。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冷却的机械感,以及一丝淡淡的、与“晨曦”身上相似的高等秩序造物气息。
“这里……不仅仅是古代精灵遗迹,下层恐怕是‘播种者’或与之相关的更早期文明留下的设施。”莱戈拉斯低声判断,“精灵的先祖们,很可能是在这个更古老设施的废墟之上,建立了他们的圣所。”
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布满尘埃的金属大门。大门自动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并不宽敞、却布满了复杂操作台和悬浮光幕(大多已熄灭)的控制室。控制室中央,一个由纯净水晶构成的柱形容器中,悬浮着一团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翠绿色光影,那古老意念的源头正是于此。
光影缓缓波动,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头生鹿角、身披藤蔓长袍的老者虚影,其面容慈祥却难掩深沉的疲惫与悲伤。
“吾乃‘青苍’,曾为此方‘生态培育节点’的守护者,亦是古代精灵王庭最后的大德鲁伊之残魂。” 光影老者开口,声音直接在两人一“晨曦”心中响起,目光依次扫过他们,“‘钥匙’的持有者,汝身负‘泽’之认可,心怀守护之志,吾能感知。年轻的精灵,汝之血脉纯净,心系自然,很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晨曦”身上,复杂难明:“而汝……‘守望者-龙裔’以自身部分生命蓝图与‘源初之契·生命侧’残片为核心,融入‘播种者’至高生命技术……创造出的‘完美生命模板’实验体……代号‘晨曦’。”
“您认识我父亲?也知道我的来历?” “晨曦”怯生生又带着急切地传递意念。
“何止认识。”青苍残魂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龙裔’曾是‘苍穹’项目‘生态培育’分支的负责人之一,也是吾之挚友。他醉心于创造‘完美的、能适应任何环境、协调万灵的生命纽带’,以弥补‘大断裂’造成的生态创伤。‘晨曦’,便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作品,蕴含了他对生命秩序最美好的构想与……部分属于‘契’的本源。”
“然而,‘窃取者’降临了。”青苍的语气转为沉痛与愤怒,“那是一群比‘虚空收割者’更古老、更贪婪、形态难以名状的存在。它们并非‘播种者’的造物,也非自然诞生的虚空生物,而是……某种‘概念’的具现化,以‘窃取’和‘覆盖’其他存在的‘本源定义’与‘存在权柄’为食。它们觊觎‘苍穹’项目的研究成果,尤其是……‘源初之契’的力量与‘完美生命模板’的可能性。”
“它们偷袭了这里,‘龙裔’为保护尚未完全稳定的‘晨曦’和此地的‘木之契’碎片(当时还较完整),启动了紧急沉眠程序,将‘晨曦’封存,并将碎片灵性一分为二——大部分核心灵性隐藏于水脉深处,小部分与防御机制结合形成‘荆棘外壳’迷惑敌人。他自己则……选择与部分入侵的‘窃取者’力量同归于尽,身躯被污染,灵魂残片不知所踪……想必,你们在‘破碎苍穹’遇到的,便是他最后残留的意志吧。”
原来如此!“守望者-龙裔”的悲剧、“晨曦”的身世、此处遗迹和“木之契”的由来,终于串联起来!
“那‘真正的收割者’是指……”沈清颜追问。
“便是‘窃取者’。”青苍残魂肯定道,“‘虚空收割者’窃取物质与能量,‘虚无饕客’吞噬存在概念,而‘窃取者’……它们窃取的是‘定义’与‘权柄’,是更高层面的掠夺。它们并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盛宴’?哼,在吾看来,不过是‘窃取者’或其仆从们,为了吸引更多‘食客’(如湮灭之眼、收割者等)前来搅动浑水,方便它们暗中行动、窃取此界最后‘契’之权柄的幌子罢了!外面的‘荒芜之根’,便是当年某个‘窃取者’留下的污染种子,结合了被扭曲的深渊与自然之力形成的怪物,它的任务就是不断吞噬生命,削弱此界对‘契’的共鸣,并为‘窃取者’的回归提供‘坐标’与‘养分’!”
惊天秘闻!所谓的“盛宴”,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恐怖、更古老的“窃取者”!
控制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 这真相太过震撼,让沈清颜和莱戈拉斯一时难以消化。
“前辈告知这些,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沈清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问道。
“吾之残魂即将彻底消散。”青苍的光影越发黯淡,“告知你们真相,是希望你们明白真正的敌人是谁。此外,吾将最后的力量,助你们完全唤醒并收服‘木之契’的核心灵性。”
他看向“晨曦”:“孩子,伸出你的手,触碰这水晶柱。你体内有‘龙裔’的生命蓝图和‘契’之碎片的本源,是安抚和引导那受惊灵性的最佳媒介。”
又看向沈清颜:“‘钥匙’持有者,用你的‘泽’之力与平衡之心,构建稳固的共鸣通道。年轻的精灵,用你最纯净的自然魔力,为灵性注入属于这片森林的‘家园’气息。”
三人依言而行。“晨曦”的小手贴上水晶柱,纯净的生命秩序波动散发;沈清颜将湛蓝之钥的光芒与自身力量注入;莱戈拉斯吟唱起古老的精灵祷文,翠绿的自然魔力如溪流汇入。
水晶柱内的翠绿光影(青苍残魂)微微一笑,化作点点星光,尽数融入三人的力量之中,成为最后的催化剂与引导!
一股温暖、浩大、充满了无尽生机与新生意愿的翠绿色能量洪流,自殿堂上方水池核心处轰然爆发,顺着沈清颜建立的通道汹涌而来,将三人包裹!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攻击,而是温和的接纳、欣喜的回归与深深的信赖!
那团翠绿光点(木之碎片核心灵性)主动融入了这股洪流,其意识与沈清颜、“晨曦”、莱戈拉斯产生了深度的共鸣与连接。无数关于生命生长、植物演化、自然循环、治愈净化的法则感悟,涌入沈清颜的意识;关于森林的记忆、精灵的技艺、与万物沟通的方法,流入莱戈拉斯的心田;而那最精纯的、属于“契”之本源的生命秩序力量,则与“晨曦”体内的同源部分完美融合、补全,让小家伙额心的光痕变得更加璀璨复杂,身上细密的金鳞也隐隐多了一丝翠绿的脉络!
沈清颜额心,那水滴状的湛蓝印记旁,悄然浮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叶片印记!两枚印记交相辉映,和谐共存!她手中的钥匙,光芒也变成了湛蓝与翠绿交织的瑰丽色泽,气息更加圆融深厚!
木之契碎片,认可归位!
“很好……这样……就足够了……”青苍残魂最后欣慰的意念传来,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他们成功融合碎片,力量提升的喜悦刚起时——
整个地下遗迹,再次发生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剧烈震动!控制台红光狂闪,警报声(古老的电子音)刺耳响起!墙壁上的金属板开始扭曲、脱落!
“不好!失去了青苍前辈残魂的维持,加上‘木之契’被取走,这个古老设施要彻底崩塌了!而且……”莱戈拉斯脸色剧变,感应着外界,“‘荒芜之根’彻底疯狂了!它在不计代价地冲击遗迹!”
“走!原路返回!快!”沈清颜当机立断,抱起因为力量融合而有些晕乎乎的“晨曦”,与莱戈拉斯一起,沿着螺旋阶梯拼命向上冲去!身后,金属断裂、晶石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空间都在坍塌!
当他们狼狈不堪地冲回上层殿堂时,艾莉西亚等人已经做好了撤离准备。水池已经干涸,穹顶的光影彻底紊乱。“快!通道入口在那边开始不稳定了!”艾莉西亚指向他们进来的那面岩壁,上面的翠绿光门正在剧烈闪烁、变形!
众人用尽全力冲向光门。就在最后一人冲入光门的瞬间——
“吼——!!!”
伴随着“荒芜之根”彻底撕裂遗迹外层防护、探入殿堂的恐怖触手,以及整个地下空间彻底崩塌的巨响,那翠绿光门彻底崩溃消失**!
众人出现在之前的那片岩壁前,身后是依旧在疯狂震动、不断塌陷的地面,以及“荒芜之根”狂怒到极点的嘶吼。但此刻,那怪物的气息明显衰弱混乱了许多,似乎因为遗迹崩塌和“木之契”被取走而受到了重创。
“它暂时顾不上我们了!趁现在,离开这片区域!”沈清颜感受着体内新生的、澎湃的“生命之泽”复合力量,果断下令。
一行人借助林地的掩护,迅速远离那片塌陷区。
数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一处相对安全、靠近无尽林海边缘的山谷。 清点人数,除了之前受伤的龙影卫需要进一步休养,其他人皆无大碍,堪称奇迹。
篝火旁,众人围坐。沈清颜检查着自身变化,融合了“木之契”后,她的“湛蓝之钥”如今应该称为“生命之钥”更为恰当。她不仅能操控水泽之力,更能催发草木生长、净化毒素、治愈伤痛,甚至能有限度地与植物进行简单沟通。更重要的是,“泽”与“木”两种力量在她体内形成了完美的互补与循环,让她对“平衡”之道的理解更深,实力稳稳步入新的境界。
莱戈拉斯也获益匪浅,不仅自然魔法造诣大进,更获得了部分古代精灵王庭的传承记忆,对他寻找治愈故乡森林的方法有了新的思路。
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晨曦”。小家伙似乎因为补全了部分“契”之本源,身形略微长大了一点点,额心光痕更加复杂美丽,背后的小翼膜也显得更有力。它依偎在沈清颜身边,传递着开心又有些疲惫的意念:“妈妈……暖暖的……好多绿色的小星星在身体里……‘爸爸’留下的东西……好像更清楚了……”
短暂的休息与喜悦后,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他们成功获得了“木之契”,但代价是彻底惊动了“荒芜之根”和可能隐藏在更深处的“窃取者”势力。青苍残魂揭示的“盛宴”背后可能存在的“窃取者”阴影,更是让人心头沉重。
“我们接下来是继续深入林海,探寻精灵故地和其他线索,还是立刻返回京城?”艾莉西亚问道,“陛下那边还要应对‘灵网’的审计小组,且京城周边也不平静。”
沈清颜沉思片刻,刚想开口——
她手中的“生命之钥”,以及怀中的“晨曦”,几乎同时传来一阵强烈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悸动!这一次,感应的方向并非林海深处,也非京城,而是……东北方向,一个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的方位!钥匙传递的感应模糊但清晰:另一块“契”之碎片(很可能是“土”之碎片)的波动,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且……不稳定!仿佛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或威胁!
与此同时,她随身携带的、与萧绝保持紧急联系的一枚特制传讯玉符,也突然变得滚烫,里面传来萧绝断断续续、带着明显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清颜……‘观察者-零’的审计小组……提前到了。他们……态度强硬,索要‘晨曦’的全面检测权……朕暂时稳住了。但京城外……那些同步的能量扰动点……刚刚同时爆发了!目标……似乎是……西北的‘不周山’方向!朕怀疑……有人想浑水摸鱼,或者……调虎离山!你们……务必小心!”
京城告急!“土之契”碎片所在的不周山方向异动!东北方向未知的“契”之碎片也出现异常!
敌人显然在多点同时发难!沈清颜他们,该驰援何处?还是分兵行动?刚刚获得新力量的他们,能否应对这更加复杂诡谲的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