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古城的秋意,总带着股历史的厚重。青灰色的城墙爬满了爬山虎,枯叶在砖缝里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簌簌作响。江宇和林小满站在南门外,望着城墙上“安远”两个斑驳的大字,定脉镜在怀里微微发烫,镜面映出的城墙内部,隐约有黑色的纹路在流动——那是淤脉虫的邪气,正顺着地脉在古城地下蔓延。
“城纹石藏在鼓楼的地基下。”林小满展开从古籍馆借来的《安远城志》,泛黄的书页上画着古城的布局图,鼓楼的位置用朱砂标了个圈,“志上说,当年建城时,观星者将城纹石埋在地基中央,与四方城门的石兽形成‘镇城阵’,守护着古城的地脉。”
小北极狐从林小满怀里探出头,对着鼓楼的方向轻嘶,颈间的星标闪烁着淡蓝色的光晕——这是感知到星石气息的信号,但光芒比在岭南时弱了许多,显然城纹石的力量已经被邪气侵蚀。
两人顺着石板路往里走,古城里异常安静,沿街的商铺大多关着门,偶尔遇到几个行人,也都是面色匆匆,眉宇间带着不安。路过一家茶馆时,听见里面传来议论声:
“听说了吗?昨晚鼓楼那边又塌了半间民房,地基里挖出好多黑虫子!”
“何止啊,我家井里的水都变浑了,喝了就拉肚子,怕是冲撞了什么邪祟……”
“官府来了好几拨人,挖了三天也没查出啥,只说是地脉不稳……”
江宇和林小满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鼓楼位于古城中心,此刻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几个衙役守在外面,拦住了想要靠近的百姓。警戒线内,鼓楼的西侧确实塌了一片,露出的地基土是诡异的灰黑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我们是来查地脉的观星者。”江宇亮出定脉镜,镜面的螺旋纹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这不是普通的地陷,是邪气污染了城纹石。”
衙役头目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见定脉镜不像凡物,又看两人虽年轻却神色沉稳,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行:“里面有个老石匠,守着塌口不肯走,说那地基里有古怪,你们去了正好劝劝他。”
走进警戒线,果然见个穿粗布短打的老者蹲在塌口边,手里拿着个放大镜,正对着灰黑色的泥土仔细查看,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对……这土性不对……当年我爹参与修鼓楼,说地基土是掺了糯米汁的‘金刚土’,怎么会这么松垮?”
“老丈,我们是来找城纹石的。”江宇蹲在他身边,定脉镜贴近地面,镜面的光芒渗入泥土,灰黑色的土块立刻冒出气泡,“这土里有淤脉虫的邪气,城纹石恐怕出事了。”
老石匠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们知道城纹石?那可是咱安远城的镇城之宝!当年我爹说,石里能映出古城的影子,石在城在,石毁城塌!”他指着塌口深处,“刚才我好像看到底下有绿光闪了一下,跟志书上说的城纹石光色一样!”
江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塌口深处的阴影里,果然有微弱的绿光在闪烁,像颗埋在土里的星辰。他将风纹石和藤纹石的力量注入定脉镜,镜面的光芒突然暴涨,在塌口上方形成一道光柱,照得深处的景象一清二楚——
城纹石被埋在地基中央,通体呈青灰色,表面刻着古城的全景图,街巷、城墙、石兽都栩栩如生。但此刻,石上的纹路有大半已经变黑,几条粗壮的黑色脉络从石底延伸出来,与地基的泥土相连,正是淤脉虫聚集形成的邪脉。最让人揪心的是,城纹石的边缘已经出现裂痕,绿光正是从裂痕里透出来的。
“它在抵抗邪气。”林小满看着镜中城纹石的影像,眼眶有些发热,“石上的古城影子在动,好像在把邪气往边缘引,用自身的裂纹暂时困住它们!”
老石匠突然一拍大腿:“难怪!我就说这塌口怪得很,只在西侧塌,原来城纹石在保着其他地方!”他从工具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晶莹的白石,“这是当年修地基时剩下的‘补石浆’,用城纹石的碎屑和糯米汁做的,能暂时堵住裂纹!”
江宇接过补石浆,深吸一口气:“我下去。小满,你在上面用星石稳住光柱,别让邪气趁机扩散。”
他系上绳索,顺着塌口往下滑。越靠近城纹石,腥气越重,灰黑色的泥土里不断钻出指甲盖大小的淤脉虫,往他身上爬。幸好定脉镜的光芒形成了防护罩,虫子一靠近就化作脓水。
终于到了城纹石旁,江宇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石上的古城影子已经变得模糊,西侧的城墙图案几乎被黑气覆盖,与地面塌口的位置完全吻合。他赶紧打开布包,将补石浆抹在裂纹上——白石接触到绿光,立刻与城纹石融为一体,裂纹果然不再扩大。
“还差最后一步!”林小满在上面大喊,“用定脉镜的螺旋纹对准石心的鼓楼图案,引星石之力净化邪气!”
江宇将定脉镜按在城纹石中央的鼓楼图案上,同时催动锦盒里的十二星石。刹那间,十二道光芒顺着绳索涌入镜面,螺旋纹与石上的古城图案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青光。
“嗡——”
城纹石突然震动起来,石上的古城影子开始逆向流动,像是时光倒流。被黑气覆盖的街巷、城墙图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色,露出原本的青灰色。淤脉虫的邪脉在青光中寸寸断裂,发出刺耳的尖叫,最终化作黑烟消散。
地面上,围观的衙役和百姓突然惊呼起来——鼓楼西侧的塌口处,竟缓缓升起一道青灰色的光墙,光墙里隐约能看到古城的全貌,与城纹石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光墙掠过之处,灰黑色的泥土变成了正常的黄色,倒塌的民房屋顶竟自动升起,砖缝里钻出嫩绿的草芽。
“是镇城阵!”老石匠激动得发抖,“城纹石激活了四方石兽,在修复古城!”
江宇被绳索拉回地面时,城纹石的绿光已经变得温润明亮,定脉镜的镜面多了道清晰的古城轮廓,与石上的图案完美重合。他望着缓缓散去的光墙,忽然明白城纹石的真正力量——它不只是守护地脉,更承载着古城的记忆,只要记忆不灭,城就永远不会塌。
老石匠捧着几块城纹石的碎屑,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得把这些供奉起来,让后人都记得,咱安远城有这么个宝贝。”
衙役头目走过来,对着江宇和林小满拱手:“多谢二位高人!我这就上报官府,好好保护鼓楼地基,再也不让人随便开挖了。”
古城的街道上,渐渐有了生气。关着的商铺重新打开门,百姓们走出家门,对着鼓楼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的不安被好奇和欣喜取代。小北极狐蹲在江宇脚边,颈间的星标与城纹石的绿光遥相呼应,像在庆祝这场胜利。
林小满翻开《中国星图考》,最新一页的空白处,自动浮现出古城的全貌图,旁边多了行小字:“中脉已复,唯余东海灯塔,星脉可圆。”
江宇望向东海的方向,定脉镜的镜面映出灯塔的影子,塔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发出求救信号。
“最后一站了。”他将城纹石小心翼翼地收入锦盒,与其他星石放在一起,“只要稳住东海的灯塔星石,十二星脉就能彻底稳固,淤脉虫再也无处遁形。”
林小满点点头,将《中国星图考》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拂过新出现的古城图。小北极狐跳上她的肩头,对着东海的方向轻嘶,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期待。
古城的秋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江宇和林小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青灰色的街巷尽头,身后是重新焕发生机的安远城,身前是通往东海的路。
他们知道,这场跨越南北的星脉守护战,即将迎来最终的落幕。但只要十二星石还在,定脉镜的光芒不灭,守护的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