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中,正在梳妆的德妃娘娘也听到了耳目报上来的消息,得知云舞居然怀孕了,她便知道香膏里的秘密被云舞发现了。德妃手中原本把玩的那支精巧玉簪,“啪”地一声掉落在妆台上,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响。她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闲适慵懒,但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刘嬷嬷上前道,娘娘,看来这海贵人似乎不去传言的那般单纯呀,她如今能怀孕,怕是已经发现了香膏的不妥了吧。德妃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说道:“哼,这深宫中,能得宠到现在的女人,哪个是靠单纯走下去的。”德妃将茶盏重重搁下,茶水溅出几滴在华美的袖口上,她却浑然未觉,眼神愈发阴鸷,“本以为那香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断了她有孕的念头,没想到竟被她躲了过去。这海贵人,倒是小瞧她了。”
刘嬷嬷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娘娘,如今她怀了龙胎,皇上定是龙心大悦,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咱们若不早做打算,只怕日后她在宫中的地位会愈发稳固,对娘娘您可不利啊。”
德妃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凭她?也想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她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就算怀了龙胎又如何,这后宫之中,想要让她流产的法子多的是。”
刘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说道:“娘娘,可如今皇上对她正上心,若是咱们贸然动手,万一被皇上察觉,那可就……”德妃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本宫自然知道不能贸然行事。你且去查查,她平日里都和哪些人走得近,尤其是那些太医和宫女太监,说不定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刘嬷嬷连忙点头称是,“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办。只是,若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咱们又该如何?”德妃眼神一寒,冷冷地说道:“若是查不出,那就制造些机会。你找几个可靠的人,故意在她面前透露一些关于她腹中胎儿不利的消息,比如什么胎像不稳、有早产之象之类的,让她自己先乱了阵脚。”
刘嬷嬷眼睛一亮,说道:“娘娘此计甚妙。等她心慌意乱之时,再暗中做些手脚,让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导致流产,这样既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又能达到咱们的目的。”德妃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就这么办。你一定要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刘嬷嬷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去,德妃又突然叫住她,“等等,你再去给本宫准备一些补品,本宫要亲自去探望探望这位海贵人。”刘嬷嬷有些疑惑地问道:“娘娘,您这是……”德妃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宫自然是要去给她送份‘大礼’。她不是怀孕了吗,本宫就装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送些补品过去,既能显得本宫大度,又能趁机探探她的虚实。”
刘嬷嬷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娘娘高明,老奴这就去准备。”说完,便准备匆匆退下去。德妃娘娘又说:“慢着,这次让那个和海嫔同乡的阿禾跟你一起去。本宫倒要看看,香膏的问题是不是这个阿禾吃里扒外透露出去的。”
刘嬷嬷脚步猛地刹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堆起谄媚的笑,躬身道:“娘娘英明!老奴这就把阿禾那丫头叫上。有她跟着,既能探探海嫔那边的虚实,也能查查是不是这丫头在背后捣鬼。”
阿禾正在殿外洒扫,听到传唤,心里“咯噔”一下,慌慌张张地扔下扫帚,小跑着进了殿内。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阿禾,见过娘娘,不知娘娘唤奴婢何事?”
德妃端坐在凤椅上,眼神犀利地盯着阿禾,温和开口:“阿禾,上回本宫赐给你和你那同乡的香膏用着可还好?”
阿禾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蹿,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回……回娘娘,奴婢……奴婢不敢多用,那香膏太过贵重,奴婢只偶尔用了一点点。”
德妃嘴角微微上扬,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神愈发冰冷:“哦?只是偶尔用了一点点?本宫赐你的东西,你竟如此不珍惜?还是说,那香膏有什么问题,让你不敢用?”
阿禾浑身一激灵,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连忙摆手道:“娘娘明鉴!奴婢绝无此意!那香膏香气宜人,质地细腻,实乃上品。奴婢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配用如此贵重之物,所以才……”
德妃轻轻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不配?在本宫眼里,你既然在本宫宫里当差,便是本宫的人,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且如实告诉本宫,那香膏你用着可有什么不适?”
阿禾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她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回答:“娘娘,奴婢……奴婢用着并无不适。只是……只是前些日子,奴婢听同乡说,她用了那香膏后,皮肤好像……好像有些发红,不过过几日便好了,奴婢也不知是不是那香膏的缘故。”
德妃眼神一凛,紧紧盯着阿禾,追问道:“你同乡?就是那海嫔?她当真如此说?”阿禾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忙磕头如捣蒜:“娘娘恕罪!奴婢不该提及海嫔娘娘。奴婢也是偶然听她提起,并不知真假,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德妃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阿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阿禾,你最好说实话。本宫问你,那海嫔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香膏的其他话?或者,她有没有暗示你什么?”
阿禾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颤抖着声音回答:“娘娘,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听海嫔娘娘说过其他关于香膏的话。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皮肤发红,奴婢也没多想。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德妃盯着阿禾看了许久,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回到凤椅上坐下,语气缓和了一些:“阿禾,本宫相信你。不过,你要记住,你是本宫宫里的人,凡事都要以本宫的利益为重。若是让本宫发现你吃里扒外,背叛本宫,本宫绝不会轻饶你。”
阿禾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娘娘开恩!奴婢一定铭记娘娘教诲,对娘娘忠心不二,绝不敢有二心。”德妃挥了挥手,道:“起来吧。这次你跟刘嬷嬷去给海嫔送补品,好好表现,本宫不会亏待你的。”阿禾连忙起身,躬身应道:“是,娘娘。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刘嬷嬷带着阿禾退下后,阿禾一脸愁容,脚步沉重。刘嬷嬷瞧见,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阿禾,你莫要慌张。到了海嫔那儿,你只需按娘娘吩咐的做,别多嘴多舌,也别自作聪明。”阿禾苦笑着说:“我知道了,刘嬷嬷。两人来到小库房,挑选了几样珍贵的补品,有百年人参、上等的鹿茸,还有一盒东珠。阿禾小心翼翼地捧着补品,跟着刘嬷嬷朝海嫔的住处走去。一路上,阿禾心里七上八下,既害怕被海嫔看出端倪,又担心自己无法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而刘嬷嬷则一脸严肃,心中盘算着到了海嫔那儿该如何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德妃坐在妆台前,望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美丽却狠厉的脸,心中暗暗发誓:在这后宫之中,只有胜者才能生存,本宫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己孩子的地位,哪怕是不择手段。
皎月轩外,岁岁在门口接过了刘嬷嬷的补品,然后说,海嫔娘娘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能见客了。刘嬷嬷脸上堆着的笑瞬间僵住,眼珠一转,尖着嗓子道:“哟,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身子不适了?咱们娘娘可是特意挑选了这些上好的补品送来,海嫔娘娘若是不见,岂不是辜负了咱们娘娘一番心意?”
岁岁微微皱眉,神色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嬷嬷,海嫔娘娘确实身子不爽利,太医刚来看过,说是需要静养。还望嬷嬷体谅,将这些补品交给奴婢便是,奴婢定会转达德妃娘娘的心意。”
阿禾站在一旁,看着岁岁坚定的模样,心中有些发慌。她偷偷扯了扯刘嬷嬷的衣袖,轻声说道:“嬷嬷,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海嫔娘娘看起来真的不太舒服。”
刘嬷嬷瞪了阿禾一眼,甩开她的手,继续对岁岁说道:“岁岁姑娘,咱们娘娘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今日见不到海嫔娘娘,回去可没法交代。你就再通融通融,让咱们进去看一眼,哪怕就说几句话呢。”
岁岁毫不退让,挡在门口,冷冷说道:“嬷嬷,莫要强人所难。海嫔娘娘的身子要紧,若是因为见了客而病情加重,嬷嬷担待得起吗?嬷嬷还是请回吧,等海嫔娘娘身子好些了,奴婢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德妃娘娘。”
刘嬷嬷见岁岁态度坚决,知道今日是见不到海嫔了,心中暗暗恼怒,但又无可奈何。她冷哼一声,说道:“好,既然海嫔娘娘身子不适,那咱们就先回去。”
岁岁微微欠身,说道:“嬷嬷放心,奴婢一定会转达。嬷嬷和这位姑娘请慢走。”说完,便接过阿禾手中的补品,转身进了皎月轩,“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刘嬷嬷看着紧闭的大门,气得咬牙切齿,对阿禾说道:“这海嫔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如此嚣张。咱们走,回去禀报娘娘。”阿禾连忙点头,跟在刘嬷嬷身后,匆匆离开了皎月轩。一路上,阿禾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德妃娘娘会因为此事迁怒于自己。
谁知,当刘婆婆带着阿禾气冲冲的回到了永福宫后,德妃娘娘得知事情经过,倒是没说什么,只轻飘飘的让她们下去了。刘嬷嬷和阿禾心里皆是一紧,原本以为会迎来德妃娘娘的雷霆震怒,没想到竟这般轻描淡写地被打发下去,这反常的平静让她俩愈发惴惴不安。
两人躬着身子,缓缓退下,刚走到殿门外,阿禾便忍不住拉住刘嬷嬷的衣袖,压低声音,满脸担忧地问道:“嬷嬷,娘娘这……这是什么意思呀?怎么啥都没说就让咱们走了,奴婢这心里慌得紧。”
刘嬷嬷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和不安,她轻轻拍了拍阿禾的手,低声说道:“别急,娘娘心思深沉,咱们一时也猜不透。先回去,等娘娘后续的吩咐。不过,你今日在皎月轩的表现,可千万莫要露出马脚,若是因为你坏了娘娘的事儿,那可就糟了。”
阿禾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点头如捣蒜:“嬷嬷放心,奴婢今日绝对没有乱说话,一直都按着嬷嬷您教的做。”刘嬷嬷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这后宫里风云变幻,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回到下人房,阿禾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揪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惶恐。刘嬷嬷坐在一旁,沉思片刻后,开口道:“阿禾,你与那海嫔是同乡,虽说娘娘如今没说什么,但难保之后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你且仔细想想,那海嫔平日里与你相处时,有没有透露过什么关于香膏或者对咱们娘娘不满的话?”
阿禾苦着脸,努力回忆着,说道:“嬷嬷,海嫔娘娘平日里与奴婢接触并不多,每次见面也只是客套几句,从未提及过香膏的事儿,更没有说过对娘娘不满的话。奴婢真的没有背叛娘娘啊。”
刘嬷嬷看着阿禾慌乱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还是严肃地说道:“阿禾,不管怎样,你都要记住,你是咱们永福宫的人,只能一心向着娘娘。若是娘娘日后问起,你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可别给自己惹来麻烦。”
阿禾连连点头:“嬷嬷,奴婢记住了。奴婢生是永福宫的人,死是永福宫的鬼,绝不敢有二心。”
与此同时,在永福宫的寝殿内,德妃娘娘正坐在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支玉簪,轻轻把玩着。她的眼神幽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今日刘嬷嬷她们没见到海嫔,您怎么就这么轻易让她们回来了?”
德妃娘娘冷笑一声,将玉簪放下,说道:“本宫如今若是因为这事儿大发雷霆,反倒显得沉不住气。那海嫔既然称病不见客,想必是有所防备。本宫若此时强行逼迫,只会打草惊蛇。且让她们先回去,本宫自有其他的法子对付那海嫔。”
宫女恍然大悟,连忙奉承道:“娘娘英明,那海嫔哪里是娘娘的对手。娘娘您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就能让她万劫不复。”德妃娘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在这后宫之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