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悦来”客栈那间霉味扑鼻的小房间,何雨柱反插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与“酸枝陈”接上头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等待,才是真正的煎熬。
他不敢大意,仔细检查了房间的窗户和门闩。窗户对着后院一堵高墙,还算安全。他将唯一的一把破椅子抵在门后,这才稍微安心地坐在床沿。怀里的密匣硌着胸口,提醒着他身负的重任。酸枝陈报出的高昂费用让他肉疼,但想到这是通往生路的买路钱,也只能咬牙认下。
接下来的三天,是何雨柱人生中最漫长、最焦灼的等待。他严格遵守酸枝陈的警告,足不出户,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每天只有客栈伙计送一碗寡淡的素面时,他才开门片刻,其余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耳朵时刻竖着,警惕着走廊里的任何动静。
食物很快告罄,干粮吃完了,他只能忍受饥饿,或者等到深夜,才敢溜出客栈,到最近的一个夜市摊,买最便宜的河粉,快速吃完立刻返回。他不敢与人交谈,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停留一秒。广州湿热的天气让他浑身粘腻,但连洗澡都成了一种奢侈的冒险。
恐惧和孤独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他担心酸枝陈不可靠,卷钱跑路;担心工作组已经通缉到广州;担心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查房的人抓住。每一个上楼的脚步声都能让他心惊肉跳,每一次敲门都让他如临大敌。他只能靠回忆和娄晓娥的约定来支撑自己,靠摩挲那枚平安扣来获取一丝慰藉。
第三天黄昏,就在何雨柱几乎要绝望时,房门被有节奏地轻轻敲响了——三长两短,是约定的暗号!
何雨柱一个激灵,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压低声音:“谁?”
“陈老板让送东西的。”门外是一个陌生的、沙哑的声音。
何雨柱小心翼翼挪开椅子,拉开一道门缝。门外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精瘦矮小的汉子,眼神闪烁,递过来一个小布包。何雨柱接过,迅速关上门。
布包里是一张简陋的草图,画着明天凌晨四点在某个偏僻码头上的碰头位置,还有一套半旧的黑色粗布衣裤和一双胶鞋。图下面用炭笔写了一行小字:“换衣,子时(夜里11点)后,有人带你出城。机灵点。”
机会来了!何雨柱心脏狂跳,既有兴奋,也有更深的恐惧。终于要动了,但前路是更加凶险的未知。
他不敢怠慢,立刻换上了那身黑布衣服,大小还算合身,像是码头苦力的打扮。他将自己的旧衣服撕碎,分批扔进了后院的茅坑。剩下的钱和最重要的密匣,用油布紧紧包好,贴身绑牢。那包“哑口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上了,或许关键时刻能用上。
子时刚过,客栈里一片死寂。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两长一短。何雨柱打开门,还是那个精瘦汉子,示意他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像幽灵一样穿梭在沉睡的广州城的小巷里。七拐八绕,避开了所有可能有路灯的大路。汉子对地形极其熟悉,脚步轻快无声。何雨柱紧紧跟着,手心全是汗。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城墙根下一个废弃的豁口处。那里已经等着另外两个黑影,牵着一辆骡车。
“上车,躺好,别出声。”精瘦汉子低声道。
何雨柱爬上骡车,蜷缩在盖着苦布的货物中间。车子晃动起来,颠簸着驶出了城墙豁口,进入了荒凉的郊野。他屏住呼吸,能听到远处隐约的狗吠和虫鸣。就这样,在黑暗中颠簸了不知多久,骡车终于停下。
“到了,下车。”
何雨柱跳下车,一股带着浓重咸腥味和鱼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海岸,耳边是哗哗的海浪声。借着微弱的星光,能看到岸边停着几条破旧的小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