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日，傍晚，秦岭东麓。
天色阴沉得可怕，乌云如墨般从西边压来，层层叠叠堆积在山巅。空气潮湿而凝重，连鸟儿都停止了鸣叫，整个山林陷入死寂。
“要下大雨了。”栓子望着天际，经验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雨。
林烬站在临时营地的山洞口——他们已经从帐篷转移到了更隐蔽的天然洞穴。他看了看怀表：下午六点。
“准备行动。”他转身对众人说，“雷暴会在两小时内到来，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七人快速检查装备。林烬从空间里“取出”今晚行动需要的所有物品：
七套全身防水作战服，带伪装迷彩。
夜视仪、热成像仪、便携式气象监测仪。
电磁脉冲发生器——主体部分像个大型工具箱，配备三根可伸缩天线。
还有每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mp40冲锋枪——StG-44火力虽猛，但雨中射击精度会下降，mp40更适合近战。
“脉冲器的有效范围是一公里。”林烬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这里是基地电力系统的总变压器，位于基地东侧三百米的山坡上。我们要把脉冲器架在这里。”
“谁去架设？”魏大勇问。
“我和栓子。”林烬说，“栓子负责警戒和掩护，我负责架设和引爆。你们五人在这里接应——李岩，你和陈启负责识别小林次郎；大勇、铁柱、小眼，准备应对可能的追兵。”
“明白！”
“记住，脉冲引爆后，基地会停电三到五分钟。备用发电机启动需要时间，这就是小林次郎出来的窗口期。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抓住。”
李岩重重点头：“小林喜欢在基地东门的哨卡旁抽烟，停电后他应该会去检查外部线路，那里是接触他的最佳位置。”
林烬将位置在地图上标出，距离变压器点只有两百米。
“好。七点出发，七点半到达预定位置。八点整，雷暴最猛烈的时候，引爆脉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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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暴雨如期而至。
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是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噼啪作响，山间很快腾起水雾，能见度降到不足五十米。
这对判官小队来说是绝佳的掩护。
七人披着伪装披风，在暴雨中穿行。雨水冲刷掉他们的足迹，雷声掩盖了所有声响。即使有日军的巡逻队，在这种天气也会躲在哨所里。
七点半，所有人到达预定位置。
变压器点位于一个小山包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基地东侧。基地的灯光在雨中朦胧，但隐约能看到轮廓——占地至少五十亩，主体建筑建在山体内部，只有几栋辅助建筑露在外面。
林烬和栓子迅速架设脉冲器。三根天线展开，指向基地方向。主体设备连接着蓄电池——林烬从空间里“取出”的高容量电池，足够支撑三次脉冲发射。
“头儿，有巡逻队。”栓子通过夜视仪看到，一队日军牵着狼狗从基地东门出来，正在向这边移动。
距离八百米，但暴雨中狼狗的嗅觉会受影响。
“隐蔽。”林烬示意。
两人躲进灌木丛，披上伪装网。雨水打在伪装网上，顺着边缘流下，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巡逻队走到山脚下，停了下来。带队的中士抬头看了看暴雨，骂了句脏话，挥挥手，队伍调头返回。
危机解除。
林烬看了眼气象监测仪：风速15米\/秒，降雨量每小时50毫米，雷电频率每分钟三次。
“差不多了。”他看了看表：七点五十五分。
“准备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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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整。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在雷声最响的那一刻——
林烬按下了引爆按钮。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声。
但基地的灯光，瞬间全灭。
不是一盏一盏熄灭，是同时熄灭。整个基地，连同周边的哨所、探照灯、甚至围墙上的警示灯，全部陷入黑暗。
三秒后，备用发电机的嗡鸣声传来，但灯光没有立即亮起——电力系统需要重启。
“停电了！停电了！”
“启动备用电源！”
“检查线路！”
日语呼喊声从基地传来，在暴雨中显得慌乱。
林烬收起脉冲器，和栓子迅速向预定接触点移动。
两百米外，基地东门。
正如李岩所料，停电不到一分钟，一个穿着工装、提着工具箱的中年男人从基地里跑了出来。他戴着眼镜，身材瘦小，在暴雨中显得有些狼狈。
是小林次郎。
他没有立刻检查线路，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快步走向围墙外的一棵大树——那里是预定接触点。
树下，李岩已经等在那里。
“小林先生。”李岩用日语低声说。
小林次郎吓了一跳，看清是李岩后，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李？！你怎么在这里？他们说你叛逃了——”
“我是叛逃了。”李岩点头，“但我现在跟着对的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什么？”
“基地内部结构图，‘月圆计划’的进度，核心装置的位置。”
小林次郎脸色变了：“你疯了？这些东西被发现，我会被枪毙的！”
“你弟弟是怎么死的？”李岩突然问。
小林次郎身体一震。
“你弟弟，小林一郎，1938年死在南京。”李岩继续说，“死于‘误伤’——你们的上司这么说的。但真相呢？他是被自己人打死的，因为他拒绝执行屠杀平民的命令。”
“你怎么知道……”小林次郎声音发颤。
“我听你说的，喝醉的时候。”李岩看着他，“你说这场战争是错的，你说你想结束它。现在机会来了——帮我们，就是帮你弟弟报仇，就是结束这场罪恶。”
暴雨如注，两人在树下对峙。
远处，基地的灯光开始零星亮起，备用发电机起作用了。
时间不多了。
小林次郎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李岩：“这是你要的东西。但我警告你们——‘月圆计划’已经完成了85%，核心装置在地下三百米。那里有五十个强化战士守卫，还有……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
“实验体。”小林次郎压低声音，“他们用战俘和抓来的平民做实验，制造出了……怪物。那些东西在地下最深处，连守卫都怕。”
李岩脸色凝重：“有多少？”
“至少二十个。但最可怕的是零号——那是最初的实验体，已经不像人了。影佐祯昭把它当最终武器。”
“明白了。”李岩收起油纸包，“你快回去，别被发现。”
小林次郎点头，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李，小心影佐。他已经知道你们进山了，派出了‘猎杀队’——二十个强化战士，都是精锐。”
“猎杀队现在在哪？”
“应该就在这附近。”小林次郎看了看四周，“停电后他们肯定会出来搜查。你们快走！”
说完，他提起工具箱，装作检查线路的样子，向基地返回。
李岩迅速回到隐蔽点，将油纸包交给林烬。
“得手了，但他说有猎杀队。”
林烬点头，快速翻开油纸包里的资料——手绘的基地结构图、设备清单、值班表，甚至还有核心装置的剖面图。
“好东西。”他收起资料，“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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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刚撤出五百米，身后就传来了狗叫声。
不是普通的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军犬，即使在暴雨中也能追踪气味。
“他们追上来了。”栓子回头看了一眼，“至少十个人，速度很快——是强化战士。”
林烬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跑一边从空间里“取出”装备。
“分散！按c计划！”
c计划——化整为零，各自为战，在复杂地形中消耗敌人，最后在二号集结点汇合。
七人立刻分成三组：
林烬、栓子一组，向山顶方向。
魏大勇、王铁柱一组，向河谷方向。
孙小眼、陈启、李岩一组，向密林方向。
三组人三个方向，追兵必须分兵。
果然，追来的猎杀队停住了。队长——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日军大尉，看着地上的脚印，眯起眼睛。
“分三路追！”他下令，“一队追山顶，二队追河谷，三队追密林。每组六人，保持通讯！”
二十人的猎杀队分成三组，每组六人，加上队长带两人居中策应。
追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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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路：山顶方向。
林烬和栓子在山石间跳跃，三倍和1.8倍的身体素质让他们如履平地。但身后的追兵也不慢——六个强化战士，速度至少是常人1.5倍，而且配合默契。
“头儿，他们跟得很紧。”栓子一边跑一边说。
“那就让他们跟。”林烬冷笑，“记得前面是什么地方吗？”
栓子想了想，眼睛一亮：“断崖！”
“对。”
两人加快速度，冲向山顶。身后追兵紧追不舍。
到达山顶时，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落差至少百米。
追兵也上来了，六人呈扇形包围。
“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的日军小队长狞笑，“跳下去啊！”
林烬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跳就跳。”
他拉着栓子，纵身一跃——
跳下断崖！
追兵愣住了，冲到崖边往下看。
但下面，没有人影。
因为林烬在半空中，从空间里“取出”了滑翔翼。
两具单兵滑翔翼展开，借着山风，两人如大鸟般滑向对面山头。
而追兵，只能眼睁睁看着。
“八嘎！”小队长怒吼，“绕路追！”
但他们绕路需要至少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足够林烬和栓子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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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路：河谷方向。
魏大勇和王铁柱沿着河谷向下跑。河谷中水流湍急，暴雨让水位上涨，已经没到膝盖。
“铁柱，准备好了吗？”魏大勇回头看了一眼追兵——距离三百米。
“早准备好了！”王铁柱从背包里取出几个金属圆筒，“水雷，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两人一边跑一边布置。王铁柱是爆破专家，这些水雷是他用缴获的日军手雷改装的，配了水压引信——水深超过半米就会爆炸。
布置完，两人加速冲向下游。
追兵赶到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河谷。
“小心！”小队长经验丰富，察觉到了危险，“检查水下！”
但已经晚了。
一个士兵踩中了水雷。
“轰！！！”
水花冲天，那个士兵被炸飞，断肢散落。
紧接着，连环爆炸。
“轰轰轰轰——！！！”
六个追兵，死了三个，重伤两个，只剩小队长浑身是血地站在水中。
而魏大勇和王铁柱，已经在对岸架起了枪。
“再见。”魏大勇扣动扳机。
“砰！”
小队长眉心炸开血洞，仰面倒下。
第二路，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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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路：密林方向。
孙小眼、陈启、李岩三人面临的局面最危险。
密林地形复杂，适合隐藏，但也适合包围。追兵是六个人，分成两组，前后夹击。
“他们想把我们逼到死路。”陈启判断。
李岩看向四周：“我知道有个地方——野猪沟。那里地形狭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你想在那儿伏击？”
“对。”李岩眼中闪过杀意，“我在前面引他们进去，你们在两侧埋伏。”
“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他抽出军刀：“那六个人里，有两个人我认识——他们折磨过我妹妹。”
陈启和孙小眼对视一眼，点头。
三人迅速布置。李岩故意留下明显痕迹，引追兵进入野猪沟。
野猪沟是一道天然裂缝，宽不过两米，两侧是陡峭的石壁。李岩跑到沟底，转身，面对追来的六个敌人。
“李岩？！”追兵中的一人认出了他，“你这个叛徒！”
“我不是叛徒。”李岩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想当狗了。”
“杀了他！”
六人冲上来。
但沟道狭窄，只能并排通过两人。
李岩不退反进，迎面冲上。1.5倍身体素质全力爆发，军刀在手中化作寒光。
第一个敌人举枪，但李岩更快——一刀劈开枪管，第二刀刺穿喉咙。
第二个敌人从侧面刺来，李岩侧身躲过，反手一刀，斩断对方手腕，再一刀刺入心脏。
两秒，两人死。
但后面四人已经包围上来。
就在这时——
“砰砰砰砰！”
枪声从两侧石壁上响起。
孙小眼和陈启开火了。狭窄空间，子弹无路可躲。四个追兵瞬间倒下三个。
最后一个想跑，但李岩已经追了上去。
“山田。”李岩叫出他的名字，“记得我妹妹吗？”
那个叫山田的日军脸色惨白：“我……我只是执行命令……”
“那我也只是执行命令。”李岩一刀捅进他胸口，“我妹妹的命令——血债血偿。”
第三路，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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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二号集结点——一处隐蔽的山洞。
七人重新汇合，无一伤亡。
“干掉了多少？”林烬问。
“六。”魏大勇咧嘴。
“六。”孙小眼汇报。
“加上我们引开的那六个，总共十八个。”林烬计算，“猎杀队二十人，还剩两个——队长和副队长。”
“他们肯定会上报。”陈启担忧，“影佐祯昭会知道我们消灭了猎杀队，只会派更多人。”
“但我们有时间了。”林烬摊开从小林次郎那里得到的情报，“看看这个。”
油纸包里，除了基地结构图，还有一份“月圆计划进度表”。
日期：九月二十八日。
完成度：85%。
剩余工作：
1. 核心装置能量校准（预计3天）
2. 外部稳定器安装（预计7天）
3. 最终测试（预计5天）
“也就是说，他们最快也要十五天后才能启动。”林烬分析，“我们有十五天时间。”
“但核心装置在地下三百米。”李岩指着结构图，“那里有五十个强化战士守卫，还有实验体怪物。硬闯不可能。”
“那就智取。”林烬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看这里——基地的生活区供水系统。水源来自山上的泉水，通过管道输送到基地各层。”
他看向众人：“如果我们往水源里下药……”
“毒药？”魏大勇眼睛一亮。
“不，是强效麻醉剂。”林烬从空间里“取出”几个金属罐，“系统留下的高级货，无色无味，溶于水，起效快，昏迷八小时，无后遗症。”
“但怎么下药？水源肯定有守卫。”
“不需要下到水源。”林烬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是水处理站，所有饮用水都要在这里过滤消毒。我们只需要把麻醉剂下在这里——”
他的手指点在水处理站的通风口位置。
“从通风口进去，把麻醉剂投入过滤池。基地所有人，包括守卫，都会在喝水后昏迷。”
“那实验体呢？它们可能不喝水。”
“实验体关在地下最深处的封闭区域，有独立的供水系统。”李岩回想，“小林说过，那些怪物只注射营养液，不喝水。”
“那就分两步。”林烬制定新计划，“第一步，麻醉基地大部分人员。第二步，强攻地下实验室，摧毁核心装置。”
“什么时候行动？”
林烬看了看外面——暴雨渐歇，雷声远去。
“三天后。这三天，我们要摸清水处理站的布防，制定详细计划。”
他收起地图，看向洞外漆黑的秦岭。
“十五天后，要么我们毁掉‘月圆计划’，要么……”
“秦岭将成为鬼子的坟墓。”
七人的眼神，在黑暗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