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穿了件肚兜,左右看了看,也没看见换下来的衣服。
“衣服呢?”
兰溪怔了下,道:“孙侍妾说不吉利,让烧了。”
俞珠躺回被窝里,闭上眼一副困倦的样。
“烧了就烧了,确实晦气。指不定就是香膏用多了熏着马了,可惜了那匹小白马。”
多好的马啊,在她手上丢了性命。
俞珠闭上眼,“以后再也不去骑马了。”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喉咙就一阵阵发紧。但凡松懈一点,她就会被甩下来。要不是自己后来又爬了上去,死活不松手,兰溪指定见不到全须全尾的俞珠了。
俞珠越想越后怕,觉得自己这条小命真的是轻飘飘的。她让兰溪也赶紧去睡。
“你都累一天了。”
兰溪还要守着,被俞珠轰了出去。
“叫兰香守着吧,你快去休息。都快熬成乌眼青了,回头人家指不定说我怎么苛待你呢。”
兰溪被她逗笑了,说:“好好好,我去睡,叫兰香来守着。”
外头换了人,俞珠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今天睡得也够久了。
俞珠望着床顶,有些想母亲了。
那一头,孙玲珑院子里的秋容也不好受。
她今天吃了十个巴掌,寿姑姑的手劲大,十个巴掌扇的脑袋嗡嗡作响。
孙玲珑只给了她一支芦荟膏,冰凉的芦荟膏抹在脸上,只能缓解一时之痛。过了没一会,脸颊就烫的不行,疼得秋容龇牙咧嘴。
她用指尖碰了碰,只觉得肌肤下的一团软肉鼓鼓囊囊,馒头一样透着油亮的光,一按就能挤出水来。
秋容不敢怨王妃,也不敢埋怨自己的主子,怨来怨去只有怨恨俞珠。暗自咬牙,那匹马怎么没把她摔死。
她闭了闭眼,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忍不住抽泣起来。
等孙玲珑成了侧妃,自己定要把这份屈辱成倍还给兰溪和俞珠如此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这么想着,秋容一晚上没睡。她早早起身,留意俞珠那边的动静。
知道她从医馆回了自己的院子,脸色不大好,被兰溪搀扶着。但是比起昨天,当然好得太多。
秋容蹙着眉,嘴里骂道狐媚子。
她一边骂一边转头,猛地撞到孙玲珑。
孙玲珑只披了一件外衣,刚刚起来,面上还带着倦色。自然也看见了俞珠,她垂着眼收回目光,道:“一大早的看什么看,这么惦记俞侍妾,赶明我把你拨过去算了。”
秋容赶紧陪着笑:“主子别这么说,我这不是替您打探情况嘛!”
孙玲珑眼睛一瞥,把自己摘到一边。
“打探什么,我让你打探了吗?自己有旁的心思别推到我身上,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老实些。不然,仔细你的性命。”
秋容立刻应着,谄媚地凑上去。
“主子教训的是,奴才为您梳头吧。今个湖心岛可热闹呢,您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孙玲珑转过身往回走,不发一言,像是认可了秋容的说法。心里想的却是,好一个蠢笨的奴才,定然不能再留了。
俞珠刚进院子,便看见桂嬷嬷在里头等着。
桂嬷嬷是王爷的奶嬷嬷,这王府的事凡事都能说上话。就是晋王也得给她几分面子。不过桂嬷嬷不爱管事,除了晋王吩咐的,其余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俞珠对桂嬷嬷当然是很尊重的,却也不知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院子里。
她扬起一个笑,问道:“嬷嬷今日怎么有空来我院子里,湖心岛有茶会,嬷嬷不去凑热闹吗?”
桂嬷嬷也是笑着,她不讨厌俞珠,知道面前的人是个老实孩子。便说:“就是去凑热闹现在也太早了点,我来这是王爷吩咐的。姑娘年纪小,身边没人帮衬,所以托我来关照您。”
桂嬷嬷又多说了一句,“王爷当真是看重你。”
她走上前,搀着俞珠。
“俞侍妾起得真够早的,手摸着热乎了。不像昨个,冷冰冰汗淋淋的。”
俞珠微侧了首:“叫您看笑话了。”
桂嬷嬷像个寻常长辈,害了一声。
“俞侍妾不用跟我客气,我是来照顾你的,可不是来受你奉承的。这是王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再说了,人受惊吓,四肢冰凉无力是正常的,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谁敢笑话你,我非教训她不可。”
俞珠和桂嬷嬷接触不多,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桂嬷嬷和自己的长辈一样,极有亲切感。
说话间已经进门,桂嬷嬷亲自给她倒了茶。
“多喝点热的,稳心神。”
俞珠接了,轻轻抿一口。茶叶清香稍稍拂去心中郁结,她轻出了口气觉得好多了。
桂嬷嬷又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着俞珠的头发。
一边梳一边说:“俞侍妾的头发真好,油亮油亮的。晋王今晚来看你,你放宽心,这种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了。”
俞珠诶了声,把桂嬷嬷调到她身边,也侧面说明了晋王对她的重视。以后可不会再容许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俞珠看向镜子,里头的女子柳眉微蹙,瞧着总觉得郁结。
脸上也没有平日的血色,怎么看怎么苍白。
她下意识拿起胭脂要遮住憔悴的面容,桂嬷嬷看出了俞珠的心思。打开胭脂盒子,用食指沾了一点烟霞色的脂粉,细细揉开了点在俞珠颧骨的位置。这样一来,不会显得颜色太过艳丽,却也不会显得俞珠面上太没血色,倒有几分病美人的味道。
兰溪也在一边夸,“小姐真好看。”
俞珠抿了抿唇,偷偷的笑。
桂嬷嬷见她勾了嘴角,便提起湖心岛的茶会。
“今个可有不少节目呢,俞侍妾要不要去看看。多接触人多晒太阳,好得才快呢。”
俞珠倒不太想动弹,与人交际也是件很累的事,她情愿窝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晒晒太阳。
桂嬷嬷见此,便说:“不然坐船转一转,景色瞧得见。台子上的曲目也看的清楚。”
怕俞珠担心,桂嬷嬷又说:“咱们靠着湖转,水不深,俞侍妾不用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俞珠只能答应。
她摸了摸长发,道:“那就梳头吧。”
屋外,阳光正懒散地洒进院中,可见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