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淼淼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纸包。
里面躺着几颗通体黝黑的药丸。
这是她平日学习时按照师父给的药方,自己琢磨着改进做成的排毒丸。
用的都是她在上河大队山上找的普通药材,效果足够用了。
“让他吃这个吧,连续吃三颗,应该就能彻底清除体内残留的毒素了。”
于淼淼把三颗药丸递给旁边的护士让她找东西装一下。
话锋一转,又补充道:
“不过,我刚才给病人施针还有这药丸,都是要收费的。”
她目光扫了一眼病床边那家人的穿着打扮,沉吟了一下,开口报了价格:
“施针加上这三颗药丸,一共收二十块钱吧。”
说完,她又转过头,有些迟疑地看向院长,试探着开口问道:
“院长,我这样直接收钱,应该是可以的吧?不会不合规矩吧?”
她也不懂所以还是得问问,总不可能白帮忙啊,她可不干哦。
院长看着她这副谨慎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随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病床边,一个年轻的妇人听到要收二十块钱,脸色微微一变,嘴唇动了动。
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一个年纪大的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仔细数出二十块。
双手递给于淼淼,脸上透露着感激:“谢谢小同志!
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一命!
这钱是我们该给的,别说二十块,就算是四百块,我们也想办法给!”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刚才儿子那副样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要是没有这个小姑娘出手相救,恐怕儿子这条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儿媳妇还想嫌贵,幸亏老婆子反应快,及时拦住了她。
像这样有真本事的人,不管以后还能不能遇上。
人家好歹救了儿子一命,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还能讨价还价。
而且,刚才这小同志打量他们的眼神,他也看在眼里。
心里清楚得很人家绝对没往高了要价。
于淼淼接过钱,仔细数了数,确认数目没错之后,便揣进了口袋里。
看在这家人还算识趣的份上,她又多嘴提醒了一句:
“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想要用毒蛇泡酒,我都得劝你们一句。
要是没有懂得其中门道的专业人士指导,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要不然,一个没处理好,酒里面残留的毒素,也够你们喝一壶的。
到时候再出什么事,可就后悔莫及了。”
老头连连点头,脸上全是后怕:“是是是!小同志你说得对!
我们以后再也不泡什么毒蛇酒了!
这还没泡成呢,我儿子就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我们哪里还敢再折腾啊!”
于淼淼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淡定地把钱收好,跟院长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急诊病房。
她走后,旁边一个年轻的医生凑到院长身边小声嘀咕:
“院长,那个于同志,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收钱,是不是有点不大合规矩啊?”
院长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帮于淼淼辩解:
“人家是我们特意请来的外援,外援帮忙办事,收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他心里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这丫头这么有本事。
现在虽然不能把她拉来医院上班,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她的地方呢。
上面又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外援收钱,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把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给得罪了。
他以后怎么劝说人家来上班,真是没点眼力见。
于淼淼这边收了钱后的同时,差不多就是这个点,于正华才拖着一身疲惫,慢悠悠地回了家。
鼻尖先一步捕捉到楼道里飘来的浓郁炖肉香。
鲜味儿十足,勾得人胃里直泛酸水。
他忍不住朝迎出来的吴秀英开口问:“这是哪家炖肉呢?闻着可真香啊。”
吴秀英闻言,当即撇了撇嘴酸溜溜的艳羡:
“还能是谁家,不就是张翠芬家呗!
她呀,可真是命好,好福气都让她占尽了。
今年我还琢磨着,她家没有那个死丫头寄肉来,恐怕不能像往年一样顿顿吃肉了。
哪成想啊,竟还有人巴巴地给她送东西来。
你闻这味儿,都不知道炖的是什么肉,鲜成这样!”
于正华心里一动,脱口就问:“难不成是于淼淼那个死丫头送的?”
吴秀英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羡慕又添了几分:
“不是她,是个面生的姑娘送来的。
好大一包东西呢,看着就沉甸甸的,可比那个死丫头寄的多得多。
张翠芬这可真是走了大运!”
吴秀英只看着平时人家爱送张翠芬东西,也不看人家也是真切地帮助了不少人。
于正华眉头微微皱起,接过话茬儿,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说起于淼淼那个死丫头,去年一整年都没给她家寄过一次东西,该不会是在乡下出什么事了吧?”
这话像是戳中了吴秀英的痛处,她当即拔高了音量,语气恨恨的眼里淬着怨毒的光:
“出事才好呢!那都是她活该,是她的报应!
谁叫她心肠那么坏,害得我骨肉分离,害得我的琴儿至今下落不明。
现在连个音讯都没有!呜呜呜……我的琴儿啊……”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哭了半晌又咬牙切齿地诅咒:
“她最好是在乡下嫁给哪个泥腿子,一辈子待在那穷乡僻壤里,被磋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
越说越伤心。
于正华本就一身疲惫,此刻听着吴秀英的哭声,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
忍不住厉声喝止:“行了!哭什么哭!
于琴那个死丫头,自己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丢人现眼的事。
你还好意思提她?不嫌臊得慌吗?以后不许在家里提起她。”
吴秀英被于正华不耐烦的语气一噎。
满腔的悲愤和委屈瞬间被吓得憋了回去。
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于正华阴沉的脸,嘴唇动了动。
终究是没敢再出声,只敢憋住哭泣声低着头,偷偷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