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的事先说到这儿,开专题会再细聊。”李小山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第二件要跟大家说的事,是关于团结激光的。现在缺个总经理,小萱一个人扛着太吃力。我们考察小组商量过,想从你们中间选一个人回去接任 —— 大家觉得谁最合适?”
“大川!大川!秦大川!” 没等别人开口,铁军队员们先齐声喊了起来,连李开放都跟着起哄,“表哥最合适!又懂技术又有担当,肯定能帮小萱!”
李小山笑着点头,看向秦大川,眼神里满是期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考察小组也一致推举你出任团结激光总经理。大川,跟你说实话,小萱最近累得都瘦了,你愿不愿意回团结村,帮她分担分担?”
秦大川愣住了,手里的碗差点滑落在地。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铁军队员 —— 这些日子一起抗暴雨、战旱灾,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晒黑的痕迹,却满是干劲;又望向远处的红薯地,月光下,翠绿的叶片轻轻摇曳,那是他们用汗水浇灌的希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满是不舍。
可他也清楚,团结激光是团结村的支柱,小萱一个人既要管研发,又要对接资本,肯定熬得很辛苦。但转念一想,冬尼娅后颈的胎记、秦大地腰间的标记,还有北面群山里的秘密钻探,俄远东的各方势力还没浮出水面,“双子星计划”的真相也没查清,这个时候他要是走了,铁军和基地怎么办?
片刻后,秦大川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李小山,语气沉稳:“小舅,对不起,我不能回去。”
这话一出,篝火旁瞬间安静下来。李小萱听到这话时,眼里瞬间泛起了泪光,嘴唇轻轻抿着,想说什么却没开口。李小山、林荫和李改革也愣住了 —— 他们原本以为秦大川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团结激光对团结村太重要了。
秦大川看着大家诧异的眼神,继续说道:“这里的垦荒不是简单的种地,是我真正热爱的事业。我跟兄弟们一起在这片土地上扛过灾、流过汗,这里的每一寸土都有我们的足迹,我不能半途而废。而且团结激光需要的是懂管理、懂市场的人,国内能找到合适的人才;但俄远东的情况复杂,铁军和基地离不开人盯着。”
他没说透 “各方势力” 的事,只是语气里的坚定,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决心。
篝火依旧在跳动,夜色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可秦大川心里却很踏实 —— 他知道,自己选对了路。俄远东的这场“仗”还没打完,他必须留在这里,守住这片土地,也守住身边的兄弟。
…………
西伯利亚的初秋来得猝不及防,像一阵急促的喷嚏,白天还带着点夏末的余温,夜里就只剩刺骨的寒气。秦大川的越野车碾过林间的泥坑,溅起的泥水打在车身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车窗外,蚊子围着车灯疯狂打转,嗡嗡声像永不停歇的警报;弗拉基米尔家木屋前的风铃,在暮色里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却透着几分寂寥。
李小山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落在秦大川后颈的伤疤上 —— 那道疤是当年在西非排雷时留下的,被弹片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如今愈合后仍像一条暗红色的蜈蚣,爬在颈椎处,像枚永不褪色的勋章。“大川,你真打算放弃回团结激光的机会?” 他攥紧了副驾的把手,语气里满是长辈的担忧,“团结激光是咱村的命根子,小萱一个人扛着太吃力,村委会上下都盼着你回去帮她一把。”
车窗外,叶莲娜家的木屋渐渐从白桦林中浮现,烟囱里飘出的炊烟混着松脂的清香,在冷空气中慢慢散开。秦大川缓缓熄了火,一开车门,寒气瞬间裹着土腥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摸出弗拉基米尔送的黄铜打火机,拇指轻轻一按,火苗 “噗” 地窜起来,橘红色的光映亮了门廊下的花盆 —— 那花盆看着普通,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用退役的反坦克地雷外壳改的,表面还能看到淡淡的弹痕。
“小舅,您可知道,弗拉基米尔爷爷为啥总睡在工具房,不肯住暖和的木屋吗?”秦大川边说边伸手扶了李小山一把,两人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栈道往里走,栈道下的枯叶被踩得粉碎,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跟我说,自己呼噜声太大,怕吵着地下长眠的老战友 —— 工具房下面,就是二战时中俄联军的临时掩体。”
窗台上摆着几盆新培育的红薯苗,是李开放白天刚送过来的,翠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暴雨留下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屋里,弗拉基米尔正坐在摇椅上磨锄头,钢刃蹭过磨石,发出“沙沙”的声响。见他们进来,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笑着喊道:“李董事长,又陪大川来听我这老头子唠叨啦?快坐,我刚煮了热茶。”
他说着,突然放下锄头,用锄头把重重敲了敲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然后转头看向李小山,语气郑重:“你蒲爷爷当年在华北平原打鬼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挖过地道?我父亲说,中俄军人打鬼子的法子,好多都是一样的。”
这话一出口,李小山的鼻子突然就酸了 —— 他没跟任何人提过蒲家的往事,没想到这个俄罗斯老爷子竟然知道。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发哑:“是啊,我蒲爷爷当年是八路军连长,挖的地道能从村东头通到村西头,专打鬼子的伏击。”
弗拉基米尔没再说话,转身从墙角的木箱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手绘地图,小心翼翼地递给秦大川。地图是用宣纸画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红蓝墨水勾勒出蜿蜒的等高线,森林中一个“熊洞”的位置被红线圈得格外醒目,旁边用中俄双语写着:“雪狐计划物资库 —— 绝对机密”。秦大川翻过地图,背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坐标数据,还有一行褪色的铅笔字,字迹模糊却仍能辨认:“冰层下藏着能改变战局的钥匙,不到万不得已,勿启。”
“1945年,我父亲是苏军工兵排长。”弗拉基米尔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的针叶林区域,“那时候日军想从西伯利亚北上,夹击苏联。中俄联军商量着,在熊洞设个假的物资库,吸引日军的注意力;真正的‘雪狐计划’核心,藏在更深的冰层下面,连很多士兵都不知道。”说着,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弯得像个虾米。李小山慌忙递上水杯,却发现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亮晶晶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