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8日,在俄远东团结村,李改革和李开放兄弟俩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刚听闻国内疫情缓解、国境开放,他们心中燃起了希望:可以回国奔丧了。
可紧接着的消息,却将他们拖入了两难的困境。中国南方航空公司应江中省江城市政府要求,用专机接送冬尼娅和100名俄罗斯姑娘回俄远东团结村,准备启动红薯制品生产区。是回国奔丧,还是留下来等待冬尼娅等回来,启动红薯制品生产?成了李改革和李开放难以取舍的选择。作为儿子,回家奔丧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团结村的现任村长和俄远东的负责人,在经过几年努力,终于到了生产线启动的那一刻,当逃兵,不配做团结村的孩子。
尽管已经是四月初,俄远东依旧天寒地冻,窗外的春风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兄弟俩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沉重的氛围让呼吸都变得困难。李改革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奈,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仿佛想借此驱散内心的煎熬。李开放则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身体微微颤抖。
“开放,爸走了,咱们从心里讲,真的得回去。冬尼娅她们马上回来,生产区马上启动,我们得留下。”李改革打破沉默,声音沙哑地说道。
李开放缓缓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眶已经泛红:“哥,我懂。我们可不可以让叶莲娜一个人回到国内去?“
李改革看着李开放,思索着李开放的提议,突然心一紧,急切地说:”开放,莲娜现在不是怀孕了吗?让她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放心不下。这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她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她和她家人交代啊。”
李开放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哥,我理解你的担心,叶莲娜现在确实不宜一个人回国。但咱们在这边打拼了这么久,投入了这么多心血,好不容易到了生产区启动的关键时候,要是因为咱们的离开而搞砸了,之前所有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这不仅关乎咱们自己,还关系到一起奋斗的所有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无奈,对他来说,留下坚守事业,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李开放咬了咬牙,提出想法:“哥,要不我带着叶莲娜先回去,等把她安顿好了,我马上回来。”
李改革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行。来回折腾太浪费时间,生产区那边等不起。而且叶莲娜刚回去,肯定需要你在身边好好陪着,哪能马上就走。”
李开放的眼眶愈发红了,带着一丝哭腔说道:“那可怎么办?哥,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条件这么艰苦,要承担的又这么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李改革拍了拍李开放的肩膀,语气坚定:“我是你哥,这点苦算什么。你带着叶莲娜回国。这边我一个人能行,等生产运转正常了,我再回去换你。”
李开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改革打断:“就这么定了。俄远东团结村的项目是咱们几年的心血,对团结村都意义重大。叶莲娜和孩子也需要一个安稳的未来,咱们得为他们创造更好的条件。”李开放低下头,沉思许久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哥,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决定做出后,李开放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带着叶莲娜踏上回国的旅程。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每收拾一件物品,心里对妻子的担忧就多一分,对哥哥独自留下承担的愧疚也多一分。
临行前,李改革将一些生活用品和应急药品递给李开放,叮嘱道:“路上千万照顾好叶莲娜,有任何事都要及时联系我。”
李开放接过东西,眼眶湿润了:“哥,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别瞒着我。”
可是,李开放怎么也联系不上叶莲娜,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手机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额头上满是汗珠,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怎么就是打不通呢,叶莲娜到底怎么啦?”
李改革看着李开放这副焦急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提醒道:“开放,莲娜是军人,在空军基地里不方便接电话,你试试给她发短信吧。”
李开放像是突然被点醒,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他赶忙点开手机短信界面,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起来,“莲娜,国境开放了,我们必须回国奔丧。你能请假去中国吗?看到短信一定要回复我。” 发送完短信,李开放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叶莲娜的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对李开放来说都无比漫长。他一会儿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一会儿又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还没回我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李改革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跟着着急,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安慰李开放:“别急,说不定莲娜那边在忙,看到短信肯定会回你的。”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终于“叮”的一声,李开放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拿起手机。看到叶莲娜的回复,他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变得忧虑起来。叶莲娜在短信里说:“亲爱的,我申请探亲假,但部队任务紧张,批假的事还不确定。你先回国奔丧,如有可能,我随后赶到中国。”
李开放把短信内容给李改革看,满脸愁容地说:“哥,叶莲娜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假,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可爸的事又不能再拖,我该怎么办啊?”
李改革沉思片刻后说道:“不管叶莲娜能不能请假,你都先准备回去奔丧。这边生产区启动的事,我先盯着。你回去之后,多和叶莲娜联系,等她那边能否请假的事定了,我们再作打算。”
李开放咬了咬牙,说道:“哥,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太辛苦了,我……”
李改革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别啰嗦了,我是你哥,这点事难不倒我。你回去好好处理爸的后事,照顾好自己。叶莲娜那边,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李开放默默地点点头,继续收拾行李。他一边收拾,一边时不时看看手机,期待着叶莲娜能再有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