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附近的废弃木屋安顿下来。秦大川用刺刀削了根松木条当火把,跳动的火光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 —— 连日来的地震、雪崩与追兵,让神经始终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唯有安雅胸前的铜质吊坠,在火光中偶尔闪过一丝冷光。
冬尼娅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枚吊坠上,指尖不自觉摩挲着左臂 —— 那里还残留着三年前黑森林恶战的麻木感,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安雅,你一个中国姑娘,怎么会有俄罗斯狼族部落的圣物?大地,你知道这事儿吗?”
秦大地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困惑的眼神在妹妹脸上转了又转:“是啊,安雅。家里老相册里那张穿和服的女人照片,你说跟你长得像…… 当年你只说那是奶奶,难道这中间,还藏着跟圣物有关的事?”
安雅的指尖轻轻划过吊坠上的狼头,棱角硌得指腹发疼,仿佛要刺破一层尘封的记忆。她沉默片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哥,这得从爷爷说起。他当年在伪满军里做翻译,后来跟相册里的日本奶奶跑了 —— 他们一起加入了桦太开拓团,去了库页岛。”
火光在她眼中跳跃,映出复杂的情绪:“在库页岛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偷偷帮过当地狼族部落的头人,躲过了日本关东军的搜捕。部落头人感激他们,就把这枚圣物吊坠送给了奶奶,说若有一天这片土地遭难,持有圣物者,要站出来守护苔原和种子。”
“所以你三年前突然出国,就是为了查这件事?”秦大地猛地站起身,木桌被撞得“咯吱”响。他想起妹妹临走前留下的字条,只写着“去完成祖辈的事”,当时只当是小姑娘的胡思乱想,如今才懂其中的重量。
安雅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在档案馆查到这段历史时,亚速营已经盯上我了。他们误以为我知道桦太开拓团的物资库在哪——就是当年日本人囤积武器和黄金的地方,死缠不放。”
“物资库……”冬尼娅的手指骤然攥紧,火光中闪过库页岛黑森林的画面。三年前,她的教官带着亚速营特遣队深入林区,目标正是这批物资,结果与执行任务的秦大川、秦大地遭遇,那场血战,让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教官,也让他们三人结下了不解的渊源。
“亚速营抓住我后,天天逼问物资库的位置。”安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语气里满是隐忍,“我没办法,只好编了个假地址 —— 库页岛北部黑森林。他们居然真信了,把我软禁起来,派专人看守,怕我死了,断了‘线索’。”
秦大川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想起三年前在黑森林里,也曾见过亚速营的人鬼鬼祟祟,原来那时他们就已经在找东西了:“所以你一直假意配合,就是在等机会逃跑?”
“嗯。”安雅抹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慢慢发现,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黄金,是能制造电磁脉冲弹的‘北极星’种子。格里高利说,圣物里藏着种子库的坐标,亚速营高层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只是底层士兵被蒙在鼓里,只以为‘圣物能指引宝藏’。”
科利亚突然踹了一脚蜷缩在角落的络腮胡俘虏 —— 那是方才见到圣物后跪倒的士兵,此刻还在瑟瑟发抖:“说!你们头目是不是在找‘北极星’种子?”
俘虏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地说:“是…… 是北约的顾问要的…… 说…… 说提炼出汁液,能让俄罗斯的导弹和雷达都失灵……”
冬尼娅走到木屋角落,望着窗外的星空。库页岛黑森林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教官临死前攥着的地图碎片,上面画着与圣物一模一样的狼头图腾;原来那场恶战,从一开始就和这枚圣物、这座种子库紧紧绑在一起。
“他们现在还在黑森林里转悠,找不到种子库,迟早会反应过来安雅在撒谎。”冬尼娅转身时,眼神已变得锐利如刀,“科利亚,叶莲娜已回到东部战区,你把桦树皮卷轴和俘虏送过去,让她立刻联系莫斯科,查清北约顾问的身份和底细。”她看向秦大川,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五个,去黑森林。”
“去黑森林?”秦大地愣住了,“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亚速营的人肯定还在那儿搜!”
“是去收尾。”冬尼娅指了指安雅手中的吊坠,“圣物坐标指向的种子库,很可能就在当年与教官火拼的山谷。等他们发现被骗,会疯了一样反扑,我们必须先找到种子库,守住它。”
安雅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一块撕碎的麻布:“这是我从软禁房间的墙上撕下来的,上面有亚速营在黑森林的布防图,入口处有他们的雷达站,专门监测空中和地面动静。”
秦大川接过麻布,借着火光仔细辨认,脸上渐渐露出了然的神色:“这地形我熟。三年前,我和大地就是从这条暗河绕进黑森林的,能避开雷达和巡逻队。”他的指尖划过麻布上一个标记着“熊穴”的符号,“这里有个废弃的日军碉堡,正好能当咱们的临时据点。”
屋外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科利亚把俘虏绑在了车上:“我这就出发,我已联系叶莲娜,她马上派直升机支援你们。记住,遇到北约顾问别硬拼 —— 那些人穿的是‘龙鳞甲’,普通子弹打不透,得用穿甲弹或者爆破武器。”
卡车队扬起的烟尘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木屋外,寒星闪烁,苔原的风带着冰川的凉意吹进来。安雅将吊坠重新塞进衣领,贴在胸口 —— 那里还藏着格里高利给的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异常清醒。她知道,这场横跨一万公里的逃亡与守护,即将在那片埋葬着祖辈恩怨、战友热血的黑森林里,迎来最终的对决。
秦大川检查完所有武器,将一把磨得锃亮的工兵铲递给秦大地—— 正是三年前在黑森林里,他用来撬开日军弹药箱的那把。“老伙计,又要并肩作战了。”
冬尼娅的手按在腰间的tt-33手枪上,枪柄的纹路早已被摸得光滑。她看着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色,轻声道:“天亮就出发。这一次,我们要把所有的账,都算清楚。”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直升机轰鸣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正朝着木屋的方向快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