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红星四合院的老槐树落了一地叶子。周凯踩着碎叶往自己那间小屋走,刚拐过影壁,就听见中院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少年人的叫嚷。
“让你慢点!打碎了碗,看我不告诉你妈!”15岁的何雨柱系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围裙,正瞪着13岁的许大茂。他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瓷碗,里面盛着刚从食堂带回的稀粥,粥洒了一半,碗沿还沾着米粒。
许大茂梗着脖子,书包往肩上一甩:“谁让你挡路?我赶着上学呢!”他刚上初中,个子蹿得快,却还是细瘦的模样,校服袖口磨破了边,却洗得干干净净。
“上学?我看你是想抄作业!”何雨柱哼了一声,却还是转身回了屋,很快又拿了个完整的碗出来,往许大茂手里一塞,“喏,我爹留给我的窝头,拿着路上吃。”
许大茂愣了愣,接过来揣进书包,没说谢谢,却在转身跑时,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何雨柱一下,惹得何雨柱在后面骂“小兔崽子”,他却跑得更快了,书包带子在背后甩得老高。
周凯看得失笑。这俩半大孩子,天天吵吵闹闹,倒像是院里的活招牌。何雨柱上个月刚被他爹何大清送进了轧钢厂食堂学厨,每天天不亮就去灶台前打杂,脸上总沾着面粉,却比以前结实了不少。他爹还没走,只是常去城郊的作坊帮工,隔三差五回趟家,每次回来都会给何雨柱带块猪板油,让他练手炸油渣。
“小周回来啦?”西厢房的阎埠贵正蹲在门口择菜,见周凯过来,扬了扬手里的菠菜,“今天食堂有肉包子不?给叔透个信,我让你婶也蒸俩。”
“阎老师,今天是菜团子。”周凯笑着应道,“不过刘师傅说,明天杀猪,食堂可能会做红烧肉。”
阎埠贵眼睛一亮,手里的菠菜择得更快了:“那感情好!回头让大军跟你去打饭,多要点肉汤。”
正说着,前院传来了脚步声,18岁的贾东旭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工装,胸前别着朵小红花,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他刚进轧钢厂当学徒,拜了厂里的老钳工易中海为师,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厂里特意给新工人戴了红花。
“东旭哥,回来啦?”何雨柱从屋里探出头,眼里满是羡慕,“易师傅教你啥了?”
贾东旭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就教我磨凿子,磨了一下午,手心都起泡了。”他说着,却把藏在身后的纸包往何雨柱手里一塞,“易师傅给的糖块,你跟大茂分着吃。”
何雨柱眼睛瞪得溜圆:“真的?谢啦东旭哥!”
贾东旭摆摆手,往自家屋走,路过周凯时,脚步顿了顿:“周凯,你也在轧钢厂?我在钳工车间,以后厂里见。”他说话稳稳当当,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稳。
“好,以后多照应。”周凯点头应着。贾东旭的父亲早逝,母亲拉扯他不容易,他比院里的孩子都懂事,听说为了进工厂,熬了好几个通宵练算盘,就为了过厂里的文化考试。
院里渐渐热闹起来。何雨柱蹲在灶台前生火,烟筒里冒出的烟呛得他直咳嗽,却还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阎埠贵的媳妇在门口晾衣服,嘴里数着家里的布票还够做几件褂子;贾东旭的母亲从街上回来,手里拎着块豆腐,见人就说“我家东旭上工了”,眼角的笑纹堆得像朵花。
许大茂放学回来时,书包里揣着张满分的算术卷,却故意藏着不说,只凑到何雨柱身边,看他笨拙地切菜。“切歪了!”他伸手要抢菜刀,被何雨柱拍开。
“你懂啥?这叫‘粗中有细’!”何雨柱把切得歪歪扭扭的萝卜扔进锅里,溅起的水花烫了手,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惹得许大茂在旁边哈哈大笑。
周凯靠在门框上,看着院里的景象,心里忽然暖融融的。1950年的日子是清苦的,窝头能数出米粒,布料要省着用,可这四合院里的烟火气,却比什么都实在。吵吵闹闹的少年,精打细算的街坊,还有藏在刻薄话里的关心,就像这秋天的阳光,不那么热烈,却能一点点焐热日子。
他转身进屋,从空间里摸出个白面馒头——这是他省下来的,打算明天给何雨柱带去。那小子学厨辛苦,总啃窝头怕是扛不住。至于许大茂,下次遇着,塞块水果糖就行,那孩子嘴硬,心里却透亮着呢。
窗外,何雨柱又和许大茂吵了起来,这次是为了谁先看借来的小人书。阎埠贵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不知又在算着家里的柴米油盐。贾东旭屋里亮了灯,大概是在给母亲讲厂里的新鲜事。
这就是红星四合院的日常,琐碎,喧闹,却透着股生生不息的劲儿。周凯想,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