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扫,扫完我们去吃饭。”时光的气应该差不多消了,俞亮给他递台阶。
时光小瞪了他一下,“谁要你陪了?”
俞亮这会儿很有求生欲,“是我想陪你,想你陪我,别生气了。”
真想戳一下这只气鼓鼓的河豚,肉肉脸,手感一定不错。
“回去待着去,出汗都出成这样了,还下来吹风,回头感冒懒师父肯定得说我,你会不会照顾自己。”
从俞亮一出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只是在气头上,时光推搡着俞亮轻吼着让他回去。
俞亮被时光一推差点摔倒,时光赶紧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自己现在力气大了很多。”
俞亮摇摇头,“是我没站稳。刚刚走太久了,我在石墩那等你,这走回僧房还要走好一会呢,还不如在这坐着休息。”
第一级台阶那有个石墩,平时老师父扫累了都在那休息。
苦肉计,这绝对是苦肉计,俞亮真是太奸诈了。昨天他给俞亮用美人计,今天俞亮就给自己用苦肉计,半点都不肯吃亏。
时光只好加快挥扫把的速度,即便这样,扫完一百零八级台阶也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了,这会儿都十一点了。
回去后时光让俞亮把湿了的僧服换下来,连着他昨天上山的衣服一块拿去洗了,不让俞亮沾手。
别说,自打来到寺里,时光的家务能力呈直线上升。
俞亮在一旁看着他用皂角涂抹边边角角,再搓洗拍打,时不时回头还笑着弹俞亮一手泡沫和他打闹。
俞亮晚年的时候学了油画,第一幅就是此时此景。时光曾问他为什么,俞亮说,那一刻觉得自己能和你走完一辈子。
等晾完衣服时光就接着去后厨给俞亮煮粥。
把俞亮安顿在小马扎上,自己蹲在小炉边上挨着他,翻出自己的小本本,今天喝黄芪莲子红枣粥。
俞亮凑过去,是他跟胖师父偷师的菜谱,记得很详细,几乎都是药膳,上边还有胖师父帮忙修修改改的笔迹。
时光一边对着小本本念叨着步骤,一边准备材料,黄芪药汁胖师父已经帮忙熬煮好了。
时光把黄芪药汁滤出来备用,再把莲子去芯,红枣去核,最后和淘洗好小米一起放进陶罐里,等大火煮开后转小火慢熬。
时光一边搅拌,一边得意地对俞亮说,“要是哪天我不当职业棋手了我就开一家药膳馆,我现在可是手握秘籍,养活我们俩不成问题。”
时光没发现他已经把俞亮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了,而俞亮此刻全被那张嘚瑟骄矜的小脸吸引住了,时光说了什么他一点都没听到。
还是这样的时光看起来有活力。
刚找到他时那张冷脸,仿佛再不想见到自己,孤绝的背影让俞亮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心慌。
“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时光在他眼前挥了挥,回神了。
俞亮晃晃脑袋,“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你现在做起饭来都这么熟练了,之前住在我家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你不知道啊,再说那会我不还没来偷师学艺嘛。”
时光撇撇嘴,连带送上一个无声的白眼,“懒师父没答应我,我吃完午饭就要下山了。你就喝不到这么好喝又营养的粥了,遗憾不,可惜不?”
“你还不是师父教出来的,有师父在我还能喝不到。”俞亮没让时光太嘚瑟。
时光缓慢地转头,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再给你一次机会。”
一听这口吻,俞亮一秒接收到死亡信号,刚和好别又炸了,“你青出于蓝,我没能继续喝到时光煮的粥,觉得特别的遗憾。”
“哼。算你识相,不跟你计较。”
刚和好的两人黏着,凑在一起咬耳朵,说着没营养的流水话,你碰碰我,我撞撞你。
角落里两人时不时的拌嘴声笑声传到后厨里,芸豆师父和胖师父嘴角噙着笑,就俩人这样,自成一方世界,又有谁能插进去呢?
“等会吃完饭我就下山了,寺里后天才闭寺修行,明天我还能进来,有什么要我给你带上来的吗?”
既然今天下山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他明天再来就是。
俞亮摇头拒绝,“不用了,师兄应该会帮我带来。你明天就不要过来了,一来一回都要六七个小时,在寺里待不了多久,不要浪费这个时间。”
时光不觉得在浪费时间。
俞亮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认真地对时光说,“我会尽快恢复好身体,时光,我配合治病,你抓紧训练,我们以后还要一起下更多的棋。”
时光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进国家队的资格,除非今年博下一两个头衔,否则进入国家队只会越来越难,和俞亮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可绪哥、桑原老师、林厉老师、赵冰封,哪个都不好拿下,这两周练棋的时间比起北斗杯那会,也少多了,确实有些懈怠。
“好,那你病好了让绪哥跟我说一声,到时我来接你。”
达成一致的俩人却不知有新的暴风雨即将到来,俞晓阳夫妇此时已回到方圆市正向兰因寺赶来、
方绪那头没瞒住,被发现了。
昨晚方绪下到山脚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手机刚有信号,就进来密密麻麻的短信。
无不提醒着今天有多少人联系不上他,尤其是老师还有师母,在晚上六点之后更是每20分钟就轮流打一次。
这会儿二老肯定正守在电话前,方绪头疼,他现在都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这个电话该怎么回?
小亮的身体,没来得及问具体情况,但怎么看都不乐观。
大师一会儿又是金针刺顶,又是百年人参压阵,又是念经唤魂的,老师问起他也解释不出来啊。
还有两位大师看时光的眼神,分明和小亮的身体脱不了干系。
老师本就反对,一旦知道小亮病成这样和时光有关,家里得变天!老师还在吃治疗心脏的药,这节骨眼可经不起打击。
可听大师那话的意思,这个春节怕是都得在寺里养病,瞒也瞒不了多久。
坐在车里迟迟没有发动,正想着随便找个借口先安抚过今晚时,白川来电话了。
“方绪,你现在人在哪里?人没出什么事吧?”压抑的愤怒和担心声从电话那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