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喝醉?”给他擦洗时的温和随着方绪的出声,迅速崩裂。
白川把毛巾往他脸上一摔就想出门离开。
方绪跑到门口,坐在地上堵着门,直接把白川气笑了,“起来,你现在是方绪九段,不是方绪九岁。”
“不起,那你就当我九岁吧。”方绪干脆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地盘腿。
白川住的地方地板上铺得是瓷砖,没家里铺的老砖冰寒。
但这会儿也是初冬,还是有几分凉意的,方绪喝了不少酒,要真在地上坐一晚上,明天铁定得感冒。
白川揉了揉太阳穴,一把把方绪从小就地上拉起来,四年没在他身边,方绪都抽条了,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方绪顺着力道抱着白川,头埋进他的肩膀里,“师兄,我错了还不行嘛,你跟我说说话。”力气还大得不行,白川根本挣不开他。
这四年早已让白川想明白自己当年异样怒火的原因,他喜欢方绪,他不想方绪只是小白。
一开始发现自己心思的时候白川很害怕,把自己关在在棋馆的宿舍里,后来又怕被棋馆的其他棋手听到他的呓语,找了间单间单独住。
对小白起了这种龌龊心思,让他反复鄙视嫌弃自己,他不敢回家,不敢去面对爸妈,还有小白。
白川知道不正常的人只有自己,小白是正常的,他对异性有探索的欲望和懵懂的情谊,那个女孩不过是揭露白川内心黑暗的一面镜子罢了。
他用了几年,想让时间去冲淡掩埋自己对小白不堪念头,却只是徒劳。
只能在背后默默关注着小白的成长,为他高兴,为他骄傲,对小白的爱意在阴暗处无法自控地疯涨。
今天一见到方绪,他就知道自己栽了,四年的压抑全是徒劳。
方绪见自己都认错了几次,白川还是不肯跟他说话,对着白川肩头狠狠一咬,“有本事你就永远不要和我说话。”推开白川摔门而去。
白川伸出手想拦住他,慢了一步。他是真的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和身份,跟方绪对话。
再叫方绪小白,以后他都只会永远把自己当成师兄,二十四岁的白川不甘心,他想试试,能不能把小白,把方绪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看他这样,已经是气狠了,小浑蛋,咬得真用力,这是下死手啊。
白川解开扣子掀开领子,都破皮了。还是得去找他,大晚上的喝了那么多酒。
白川顾不得处理肩上的咬伤,从衣橱里拿上一件外套,给方绪一遍遍打电话。
小浑蛋气头上不肯接电话关机了,穿了附近几条马路也没找到,只好返程,却在家门口楼梯上找到了他。
方绪坐在楼梯上,可能是有点冷,他环抱着自己,头埋在膝盖上,脚边有一个医药店袋子。
白川踢了踢他,“去哪了?找你好几条街都没找到。电话还关机,出息了啊。”
方绪把头扭向另一侧枕在膝盖上,不回应。
白川蹲下去,打开袋子,是消毒酒精还有碘伏,看来是知道自己咬狠了,后悔了,心软软的小白。
低声笑了一下,就着方绪的坐姿,把他抱住,“对不起,别生气了,现在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行不行?方绪。”
方绪本来也只是想使个小性子,刚一出门的时候就尝到嘴里的铁锈味,知道自己莽撞把师兄咬破了,去药店买了消毒的就回来了,又没有钥匙,敲门里头不给开。
气得他一屁股坐在门口楼梯上,他就不信师兄会让自己在外面坐一晚。
一听师兄的话,原来是去找自己了呀。哟,扯平,还有这好事,赶紧答应,“你说的,扯平了。”
白川弹了他一个脑崩,“还不进来,不冷啊。外套都不穿就跑出去。手机还关机。”打开门等他。
方绪把手机递给他,“晚上吃饭那会就没电了,帮我充。”
傲娇地仰着头,被白川呼噜了一下大狗头。
白川脱下羊毛罩衫,果然出血了,里头的白衬衫都沾上血迹了。
方绪看肩上那抹红很是不顺眼,干脆动手解开白川的衬衣,白川也由着他。
两人坐在床上,白川上衣褪去双手撑在床上,方绪挽起袖子的手臂青筋明显,手里拿着酒精给伤口消毒,再轻轻用碘伏擦拭,嘴巴对着伤口呼气,手也扇着。
小方绪已经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一个成年的男人了,身体各个部位也都发育完全了,白川起了反应,忙扯过一边的被子盖住下半身,挡住自己的狼狈。
“有点冷。”
方绪刚好也上完药了,把棉签往远处垃圾桶一投,人也钻进被窝里躺下,脸凑在白川腰间。
“能不冷吗。你这都没有暖气。你不回家住,在外面就住这种地方,你也不怕白爸白妈看了心疼,明天我们就搬回家住。
你伤口不能洗澡,过来,关灯睡觉。”方绪拍了拍一米二的床,太小了,找罪受,家里俩人的床都是两米宽的。
白川想去穿上睡衣,被方绪环住腰,“别穿了,等下摩擦到,伤口会再破开,今晚侧身睡,别弄到伤口。”
没办法,白川只好拿了个枕头隔在他们中间。被咬的是右肩膀,白川躺下左侧睡,方绪平躺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头微微侧到白川头顶挨着,用脸蹭了一下。
“嘿嘿,师兄,我现在比你高了,晚安。明天我想吃鸡汤面。”
……
往事一幕幕,白川想着有些入神。方绪从方向盘上腾出右手,放在白川交叠的双手上面。
“师兄,你是不是想白爸他们了,明天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方绪脾气急,火气也大,握住白川的手特别暖和,让白川又心动了一下,忍着抽出手拍了拍。
“专心开车。有点吧,快要过年了。爸妈做菜实在难吃,以前年夜饭全靠舅妈,爸妈能拿得出手的只一样小吃,胶罗钱,年年都做一大碟子给我们吃,糯米团子上面撒了满满一层黄豆粉。好多年没吃到了。”
方绪眼里也有些湿润,“小时候芳芳还偷吃,结果大半夜的消化不良在院子里呕吐,嚎得爷爷以为家里进贼了。”
现在爷爷,白爸,白妈,就连芳芳也早就不在了。师兄只剩舅妈了,不,还有他。
等明年师兄成家了,就会有嫂子,还会有小白川,师兄就不会再这么孤单了。
方绪暗暗催促自己,给师兄相亲的事儿要尽快安排,最好这个春节每天都能有,师兄就不用一个人待在白家孤零零的了。今晚得跟师母说一声。
“师兄,今年你陪我去回老师家过年吧,我爸他们今年不过来方圆市,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待着。”方绪不想让师兄一个人。
白川知道方绪的好意,点了点车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真悦耳。
“不了,我还要陪舅妈呢,她让我去给她帮几天忙,过年店里生意好,忙不过来。你老实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