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看向大陈,“开车过来的吗?”
小陈及时出现,把车钥匙递给他们,“你们先过去,我去跟院长说一声。”
白川接过,再顾不得其他了,也是开出了人生最快的速度,交警罚单跃跃欲试。
大陈难得坐在了副驾驶位,白副队长其实没方队长好说话,还冷。
车都还没停稳,白川人就已经在三步两步迈到了楼梯口。
大陈慢悠悠地接手停稳,还随手给那几个小导演小演员发信息说情况。
【任务完成。】
白川是在自己房间找到的方绪,坐在地上靠着床尾,耷拉着大脑袋。
“方绪。”
白川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急忙走过去,还没等碰到方绪,就感受到他周身散出的不正常的热气。
怎么成这样了。
白川轻晃他,“醒醒,回床上睡。”
方绪烧得满脸通红,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迷瞪睁眼还没等确认,身体就已经习惯性地顺从这道声音,被白川拉着起身,“师兄。”
白川扶着他回床上,喂水喂药。
方绪全程乖得很,只眼神完全离不开白川。
做梦真好,师兄不会凶他,不会冷他,不会离开他。
额头烫得能热鹌鹑蛋,病成这样还坐地上,半点儿都不省心。时光还发短信嚷嚷说成熟了,是一个稳重的领袖……就是个小浑蛋。
老砖冰寒,每次讲都不听,非窝地上。
夏天就算了,如今大冬天,改冷空气,病着都不安分……明天就去买地毯,全屋都铺上。
白川被看得没脾气,嘴边教训的话语吞回去。
“我去拿条湿毛巾给你降降温,别动。”没舍得真凶他,轻声交代。
方绪乖巧点头,“好。”
白川转身的时候忍不住苦笑。
等回来的时候,方绪果然还是他离开前的姿势,连手都没动过。
给他擦身换睡衣,还撸了一把大狗头,亮闪闪的桃花眼睁那么大干嘛,“闭眼,睡觉。”
“我难受。”方绪就着他的手蹭蹭。
“哪里难受?”体温这么高,还不出汗,这是烧多久了?
方绪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前,孩子气地撅嘴叫苦,“疼。”
白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方绪这是烧迷糊了啊,还能认出他是谁吗?
“我去找大陈过来,我们去医院。”
可方绪一生病就容易闹脾气,这会儿开始发作了,不肯配合,还死沉死沉地用力抗拒,白川完全拉不动,手机又不在身边。
“小白,听话。”一声小白,是白川的妥协,人都倒在自己面前了,其他还重要吗。
生病的人不想讲道理,驳斥摇头,“小白不听话。”
“师兄的话也不听?”
白川试图用这个身份哄骗他的潜意识。
听到师兄二字,一身作乱停了数秒,声音可怜极了,眼泪还带得一串串的。
“师兄不要我了。”
白川擦都擦不过来,“胡说,师兄不是在这儿吗?不哭,哪里难受,是哪里疼?”
方绪胡乱抹了下自己的脸,仰起身子搂住白川的脖子确认,“在吗?”
方绪不敢松手。师兄还愿意见他的,这不自己生病了他就来梦里了,抓住,不能梦里也离开。仅剩的这点意识也要缠着白川,梦里的又怎么样。
烧成这样哪里还有力气,没一会儿就强撑不住了,带着白川往后倒。
“师兄……”到最后,方绪只剩下本能在喊了。
渐渐地,手脱力松落。
等贴着的脖间脉搏趋于平稳,呼吸也不再急促,白川才轻轻支起身子,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细细打量,两指轻提睡着的人的嘴角。
“在的。”
不哭。
这么骄傲的人,明明也不爱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为他落泪。
磨人精。又来骗自己挂心,白川虚捏他的鼻子轻轻教训,被子四周掖得严实,俯身轻哄,“好好睡一觉,师兄在。”
“他怎么病成这样?为什么不去医院?你们回方圆市是院长的意思?”下楼找大陈了解情况。
病成这样?大陈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新戏码?没人通知他啊。
面上不动声色,努力圆,“方队长最近一直心事重重,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这话他可没说谎,方队长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晚睡。
白川抿嘴,“怎么不带他去医院?”
大陈开始打鼓,不得不自行发挥,“您不在,谁的话他都不听。”
白川寻摸手机,才想起来走得匆忙,在茶室呢。
“帮我去趟药膳馆打包,跟我舅妈说是小白生病了。她知道煮什么,这里离不开我。
你也去吃个饭,晚点让小陈把我手机带回来。”
大陈心里正忐忑呢,什么情况他得确认一下,改大冒险了?
“药对症吗?我能去看一下方队长吗?”
白川点头,“兰因寺的药还是很厉害的,这会儿他睡了,轻声点。”
带着大陈上楼,方绪开始发汗了,脸红唇干,周身病气。
大陈瞳孔一缩,来真的?
这一天方队长在他眼皮底下,病了……还烧成这样……失职了。这一场闹事,成真了。
说人不说病,长教训了。
大陈走后,白川草草洗了澡,守在方绪身边,几乎是十来分钟,方绪就汗湿一件衣服。
白川换下一件又一件,兑了白酒的温水给他擦身。毛巾没方绪的体温高,温差冷得他泛起了鸡皮疙瘩,还打了个颤,白川急急给他套上衣服又塞回被窝。
四五个来回后,方绪的体温终于开始有往下降的趋势,出汗也少了,白川才敢喘气,捶捶自己的胸口,难受,也疼。
右手怎么还受伤了?烧成这样,这伤口怕也没少出力了。
方绪一向注意保养执棋落子的右手,如今除了伤还有夹烟的印记,这是又复抽了?没人管就肆意作自己是吧。
白川看得窝火,却又不得不咬牙取出药箱,一点点给伤口消毒。
生病的人开始哼唧,他惩罚地咬了口右手的手指,方绪不适地皱着眉头,呓语,想抽回手,“疼……”
疼什么,才多大劲儿。
却下意识摩挲刚刚咬着的地方,转而小口对着刚上了药的伤口,轻轻吹气,好像真能降低疼痛一样,都什么毛病,打小就得这么哄着。
果然,病着的人眉头展开,带上平时几分让人看了牙痒痒的惬意。
等上完药,大陈也回来了,把保温壶拿到他们房间,“陈陈在路上,等下手机是给您拿上来还是放楼下?”
白川轻轻将上好药的手放回被窝里,“放楼下吧,现在刚开始退烧。
他睡眠浅,别再给吵醒了。
如果我没有叫你们,你们不用上来。你们还住原来那间客房可以吗?”
大陈点头,这离不开白副队长,剩下的他能处理好。
在确定方绪没有再出汗后,白川才躺下,侧身借着月光打量生病的人的眉眼。
“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痛,方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