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去要多久啊?”时光眼巴巴地盯着手机。
大陈瞥了眼导航和路况,“大概还要40分钟,放心,方队长交代了,他们会在场馆休息室等我们的。”
“啊~”时光失望地嘟囔,戳着抱枕。
“那那个傻子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不是我了……回头又要念叨自己不守信用了……”
声音虽小,但大陈听清楚了。
看着时光一会儿因着路程委屈瘪着嘴角,一会儿又小声叨叨记挂着的那人有多小气,眉眼忍不住上扬。
正当时。纯粹又热烈的初恋,纯粹又直接的恋人,真是美好。
“时光,”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人儿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里,眼角眉梢过分灿烂,大陈开口问他。
“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时光抬起头,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大陈哥,你问。”
“你跟俞亮,会永远在一起吗?”大陈的语气很平和,带着哥哥式的关切。
时光闻言还蛮诧异的。
小陈哥活泼,有时候还喜欢凑个热闹,其他的护卫也多少会听听墙角,陪着闲聊一两句。
唯有大陈哥,除了事关小陈哥,基本上都是兢兢业业的工作状态,无心其他琐事。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关注,而且还是关心他和俞亮这么私人的问题。
大陈看出他的疑惑,补了一句。
“你们的事儿,除了另外两位棋手,我们跟着的这几个基本都看出来了。
但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会在外面提起。他们喊我一声班长,我的话他们还是听的。”
跟着几名小将的,基本都是一个团里退役出来的战友。
大陈退役前职级高一点,为人又稳重,大家也就都习惯性地喊他一声班长。
时光心里一暖,感谢他们的爱护。
随即认真地点头,“会,永远都会。”没有小太阳平时高昂的情绪,但听起来笃定非常,眼神也是清澈明朗。
大陈其实是知道这个答案的。
从这两个年轻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就能读懂。可正因为知道,他才更想知道。
“那为什么这半个月……”他顿了顿,组织着即将说出口的语言,“你们……尤其是你……”
最开朗灿烂的时光,天天散发冷气,搞得一屋子棋手们连带着他们这些护卫,都快冻成冰雕了。
时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转过头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表达。
大陈再补了一句事实,“但是你还是关心着和他的身体有关的一切,甚至今天……
你……你是在回头?还是说,是在妥协吗?”
良久,时光才轻声开口,“大陈哥,爱情是自私的,但爱人不可以自私。”
红灯亮起时,大陈的刹车踩得很轻,车窗外的车流瞬间静止凝固了。
他扭头看向副驾的时光,眼神里满是意外的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很难想象这句话会出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时光之口。
这一刻,这名小将成熟、理智,仿佛一瞬间就褪去了往日的毛躁。
大陈忽然就懂了,为什么时光能那么笃定地说“永远”。
他们是棋手,怎么会不清醒呢?时光,是真的拥有守护一段感情的底气和能力。
他在爱里不断反思、又懂得守护自己情绪,不妥协于任何借口。
这样的时光自然也会拉着他的爱人,不松手直到俞亮也具备同样的能力。
他的守护,不仅是自己的心,更是这段关系必须对等的共鸣,绝不以牺牲彼此的独立性为代价。
他全力守护着这份守护,所以才敢保证永不走散。
时光,确实是个温暖的太阳。
“时光来了吗?”
休息室里,俞亮一身汗湿蜷在沙发里,望向大门处。
消瘦的身子因着过分汗湿勾勒出过分单薄的轮廓。
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浅而急促,努力控制着铅重的眼皮不落下,十分钟前大陈哥说马上到了,怎么还没来呢他的太阳。
“时光来了吗?”
还等得到吗?俞亮不禁再次追问,目光已经开始朝四周逸散。
方绪也急得不停抬腕看表,白爸送的手表是不是坏了,这十分钟怎么这么慢?
秒针一秒秒踢正步,他也不自觉跟着艰难数数。
忽然,格外清晰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小炮弹般朝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方绪立刻回头,带着哽咽和庆幸,对俞亮说,“小亮,时光来了,你看。”
俞亮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了,是他的太阳呢。
俞亮挣扎着想用手臂撑起身体迎接他的光,但透支殆尽的身体连这样微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他只能努力聚焦瞳孔,眼神追着他的快速靠近的人影,“时光……”
在离俞亮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时光刹住脚步。
看着眼前的俞亮,这状态?瞳孔骤然收缩。
时光毫不犹豫蹲跪在地上,双手在即将触碰到俞亮时强行停住,他的傻子,怎么好像都要碎化了。
他抬起头,震惊而带着质问的目光投向方绪,嘴唇微张,却一时失声。
方绪抿紧了嘴唇,喉咙滚动得迟疑,喃喃道,“赢了,是赢了。小亮赢了……”
陈述事实。小亮输不得,华夏不能输。所以,小亮,赢了。
凝滞的空气截住了更多的苦涩,时光没再追问,他们都懂。
方绪重重拍了拍时光紧绷的肩膀,给他力量。
“飞机在等我们。了因师父说方丈他们已经赶回兰因寺,寺里准备好了。
时光,给你三分钟时间。”
方绪看了眼沙发上气息声已浅得如刚出生的猫崽儿一样的小师弟,小亮此刻的精神,大概也就只能再支撑这么几分钟的清醒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出去,安排后续事宜。
“俞亮……”
时光俯下身,轻柔地,从额头到眉眼到山根,最后封住俞亮那张总对着他三缄其口的嘴巴,和着稀巴碎的眼泪一起。
俞亮身上,也就嘴巴还剩下点温度了,其他地方,凉得没有触觉。
“仙儿,一分钟了,还加时吗?”
一个长吻结束,时光看着努力回应他的俞亮,苦笑着保持嘴角幅度,强装调侃。
俞亮颤晃着的手想去拉他,没等够到就脱了力气往下垂。
时光从半路上紧紧抓住,送到自己唇边,一下一下,试图用自己温热的唇瓣,回几分暖意到俞亮手上。
俞亮极其勉强笑了个样子,“时光,我可能得醒过来后,才能跟你解释了……等我好吗?不要累,不要松手。”
再艰难,俞亮都逼着自己完整说完,他不能失去他的太阳,他答应他了。
“好。俞亮,要醒过来,要醒过来……”时光看向俞亮的眼睛满是恳求,“你还差我一个解释。”
俞亮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极其细微地点了下头。
“好。带我去兰因寺吧。”贴在时光脸上的手,最后再捏了一下他的小太阳的脸颊,手感,真好,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