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兰因寺三位大师随行，小陈便安心接过司机和后勤的角色。
凭着曾经军旅生涯中几次被发配到农场养猪历练出来的粗糙手艺，给大家张罗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好在多是素食，倒也不难应付。
唯有那道黑松露虾仁，白副队长交代了他自己来。
“你们回来啦？正想叫你们呢……”小陈听到脚步声从院外传来，一边擦手一边转身。
一行人灰头土脸，眉头揪成一个个疙瘩，这……挖没挖到宝箱啊？空军了？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时光扒了几口饭，频频望向厨房门口，“白川老师不吃饭吗？”
刚从密室出来时，白川简单清理了一下，系上围裙下厨炒了最后一道菜放在方绪面前就上楼了。
方绪给他盛了碗汤，摇头，“他先去洗澡了，我给他留了饭菜，你吃你的。”
尘土上身三分钟没抖搂下来，就白川这洁癖，被逆撸了毛的猫恨不得就地翻滚一圈再给自己舔舐打理。
还能忍着给自己做菜，已经是猫猫最大的施舍了。
方绪吃得心不在焉，快速解决了碗里的餐食，端着餐盘转身上楼。
他轻轻推开二楼的房门，恰巧看见白川刚从浴室出来。
氤氲的水汽还挂在皮肤表面，围着半身，因着热水的冲刷上身还泛着粉红，湿润的黑发滴答着往下淌着水珠。
不断滚落，划过脖颈、锁骨、胸前、腰腹，再没入浴巾边缘，方绪迅速转过身，借着关门无意识做了几次深呼吸。
白川拿着干毛巾的手一愣，他正擦拭着头发呢。
“这么快吃完？”他走向衣柜，巡了一圈又关上了。
忘记了，里头，全是方绪的衣服。前年除夕他一个人回来守岁，那会儿，他穿了他的衣服，想到这，白川没敢去看方绪，从床头柜里取出吹风筒。
方绪将餐盘放在沙发边的小几上，朝白川走过去，握住吹风筒嘴，“我帮你吹头发。”
“用不着你。”白川拉回吹风筒，往后扯了扯。
“用得着。”
方绪坚持，一手扶在白川肩上，一手更大面积地抓握吹风筒。
“不用，别闹。”
白川摇晃着机身，无奈对面人实在霸道。
方绪今天情绪反反复复的，这会儿又想做什么乱呢。
白川瞪了好一会儿，方绪始终直直地回望不避开半分，他叹了口气，终还是松开手，被方绪如愿拿走风筒。
“满意了？”
磨人精得逞后迅速漾开的笑意，一脸餍足，白川眼底没能再生出强硬抗拒。
“别乐了，赶紧的，你们还得抓紧时间回寺里呢。”走到床边坐下，指了指墙角的插座，吹吧。
温热的风拂在耳边，方绪的手指穿梭在湿润发间，学着曾经被温柔的对待。
起初还算规矩，但渐渐地，他俯身靠得越来越近。
白川似乎感觉到扬起的发丝被人一遍遍擦过嘴边脸颊，连着呼吸透过发囊带到身上每个细胞，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头顶一句含糊，“别动，马上干了。”
白川干脆闭上了眼睛，压制被存在感极强的身躯抵着生起的不安分。白川，别再恶劣了。
吹风筒停下，距离退开，似乎是去收线了。
白川眼皮才有力气半开，松弛松弛，没等卸下负担，方绪的身体又贴了上来。
他从后面拥住白川，温热的身躯紧密地贴着只围着浴巾的背脊，双手从前向后倒着攀上白川的肩头，下巴埋进被风筒带热的肩窝。
嗯，是师兄的味道，再吸一口。
“师兄，你今晚真不跟我们回去啊。”
白川从风筒的噪音里脱离，刚刚找回几分耳力，软软的就钻了进来。
别蹭了磨人精。
小钩子精准的勾在白川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见不得光的不合时宜。
方绪只是想做小白，他会有光明灿烂的人生。
白川侧头撞开肩膀处的头，抬手扒着箍在胸前的手臂，声音里全是无力的挣扎，“小白……”
任怎么用力，也未能撼动半分，手臂收得更紧了。
“你别扒拉我。”耳边的声音不讲道理。
方绪唇瓣不断擦在颈间，鼻子一耸耸抽动，方方霸占场地留下气味后也这么标记。
“我才刚洗完澡，你这一身脏的……”
终于是找到个说法，白川抬手拍了他手背好几下，驱逐，“起开。”
再这样的亲昵，他怎么骗得住自己死心。
方绪动作一顿，忘了，师兄洁癖重得很。
不情不愿地起身，扫过一边微湿的毛巾，抽走，转身进了洗手间。
白川扭头给了个眼神，可算消停，刚松了口气，扭着僵硬的脖颈，却见方绪攥着用热水重新打湿、拧得半干的毛巾又贴了过来。
“我弄脏的，”方绪扳着白川转了个身子，开始仔细擦拭刚刚被他蹭过的后背皮肤，是沾上了些许不净。
“我负责。”
语气平平，堵住了白川所有憋在嘴边的拒绝，再制止，又要闹脾气了，警报器今天不适合再鸣一回。
后背轮廓滑到浴巾边缘了，方绪自然地抬起他一只胳膊，钻到前面来，低头准备继续。
白川再不能忍，将毛巾抽了回来，“……我去搓洗一下，坐着休息下吧。”仓皇逃到洗手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拉扯理智归位，别飘了，没用的，人不是你的。
太龟毛了。
方绪忍不住吐槽，半点没变，语调里那几分未能尽兴的不甘被彻底抛到了队伍最后，无人在意。
“师兄，你今晚一个人守在这啊。”等白川出来，方绪又去沙发上黏着他了。
两双筷子。
“你这是给我送饭，还是来抢我饭？”看着身旁人抽过其中一双，夹起虾仁往口中送，白川笑着无奈摇头。
“师兄，我是陪你，给你下饭呢。”理直气壮，又夹起一筷子醋溜土豆丝，“你怎么跟时光一样护食？”
倒打一耙。
“不是一个人。棋院那边也派了个人在路上了，马上到了。”白川扒着好几颗虾仁到他跟前，吃吧。
“这么多箱子摆在院子里，没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那让他看着就好了，你跟我们回去。”方绪串着虾仁，举到白川嘴边，灵机一动的想法似乎觉得很可行，眼神里全是期待。
白川往后仰了仰，“自己吃。”端着汤递到他眼前。
方绪也没坚持，一手虾串，一手就着白川的手，低头将半温热的汤喝了一半，下嘴唇搭在白川的食指上。
白川稳住心神，放下汤碗，大拇指在食指摩挲了几圈，才重新拿起筷子，“想什么呢，平白给人增加那么大负担。”
护卫是方氏集团招收的退役军人，七王杯集训和参赛期间，监督护卫他们的人身安全，可没有看守保护私人文物的义务。
“那我留下，让他跟着小亮他们上山。反正就是差个司机嘛。”退而求其次。
回头得逮小亮和时光去学车，他们两个真成司机了。
“不行，别闹，得有个自己人在山上盯着。”
白川曲起手指在方绪额头一敲，“我看今天时光和养空大师似乎在计划着什么，俞老师不在，别回头真出点什么事，听话。”
“好吧，”方绪终于妥协，但眼珠一转，又圆滚滚地望过去，“那你今晚穿我睡衣呗。”这两年忙，老宅过来得少，师兄可没有衣服在这边。
但师兄也没有光着身子睡觉的习惯。
发亮的大眼睛眨巴，是在期待得意什么？他到底哪天才能明白……
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这样磨他。
白川微微转头避开，身旁人一声声师兄还在喊着磨着。
“知道了。”白川败下阵，轻轻点了个头。
沙发上另一端弹起，跃到衣柜前挑选，这一件吧，算了还是这一件。
怎么就忘记在老宅备几套衣服，把自己陷在这个境地，煎熬盘着。
白川看着雀跃无知的人，心口暗流又有翻滚的迹象。
实在，很难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