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正屋内,气氛凝滞。
薛姨妈坐在炕上,胸口起伏,气得脸色发白,指着薛蟠的手都在抖:“你……你还有理了!那冯家是什么门第?你为了争一把扇子,与他当众争执,还抬出你舅舅的名头压人!你舅舅在九省统制任上,何等谨慎!若知道你打着他的旗号在外头逞强斗狠,仔细你的皮!”
薛蟠梗着脖子,一脸混不吝:“舅舅的名头怎么了?难道我还用不得?那扇子本就是我先看上的!他冯紫英仗着家里有个虚职,就想强买强卖?没这个道理!”
“你……”薛姨妈见他毫无悔意,更是气结,眼看就要掉下泪来。
“母亲息怒。”薛宝钗适时上前,扶住薛姨妈的胳膊,轻轻替她顺气,又转向薛蟠,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哥哥,一把扇子而已,再珍贵也不过是玩物。为此与冯家公子起了龃龉,传扬出去,旁人不会说冯公子如何,只会议论薛家的子弟行事张狂,不知进退。舅舅远在任上,若因这些小事被御史闻风参上一本,说他纵容外甥,岂不是无妄之灾?”
她声音不高,却句句点在要害。薛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那位位高权重、不苟言笑的王子腾存着几分畏惧。听妹妹提到可能牵连舅舅,气焰顿时矮了三分,嘟囔道:“哪有那么严重……”
“防微杜渐。”薛宝钗看着他,目光清凌凌的,“哥哥,咱们薛家是皇商,听着风光,实则根基在‘商’不在‘皇’。行事更需低调谨慎,以和为贵。今日你为一把扇子得罪冯家,明日就可能为别的事得罪李家、王家。积怨成仇,于家业有何益处?父亲在世时,常教导我们‘和气生财’,哥哥莫非忘了?”
她搬出亡父,薛蟠神色更是讪讪。薛姨妈见女儿几句话便压住了儿子,心中稍慰,叹道:“还是你妹妹明白事理!你但凡有她一分省心,我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
薛蟠被母亲妹妹连番数落,面上挂不住,又不敢再强辩,只得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一把破扇子,我不要了便是!晦气!”说完,竟是转身摔帘子出去了。
“你看看他!这脾气……”薛姨妈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母亲宽心,哥哥只是一时意气,慢慢教导便是。”薛宝钗柔声劝慰,扶着薛姨妈坐下,亲自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只是,哥哥年纪渐长,总这般在外应酬,难免再生事端。依女儿看,不如让哥哥暂且跟着家里几位老成的管事,学学生意上的事,一来收收心,二来也能早些为母亲分忧。”
薛姨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动,随即又黯淡下来:“我也这般想过。可你哥哥那性子,哪里是肯安心学这些的?只怕去了铺子里,反倒给管事们添乱。”
“总要试试才好。”薛宝钗道,“咱们薛家的基业,终究要靠哥哥撑起来。总不能一直靠母亲和几位老管事操持。女儿虽能帮着料理些内务,外头的事,终究不便过多插手。”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点出了薛家面临的现实困境——男主不立,内帷难支。薛姨妈想起日渐庞大的家业和不成器的儿子,心中忧虑更甚,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回头我跟你哥哥好好说说,让他先去咱们家那几间当铺和药材行看看,不必他立刻上手,只跟着听听、学学规矩也好。”
薛宝钗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言,又陪着薛姨妈说了会闲话,直到她神色缓和,才告退回自己房里。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间的喧嚣,薛宝钗脸上的温婉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筹谋。
让薛蟠去铺子里,固然有约束他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到薛家核心产业的运作。母亲发了话,她以“协助兄长、代为传达”的名义过问外务,便不会惹人非议。
而薛蟠,以他的性子,去铺子里绝不可能安分。那些倚老卖老、欺上瞒下的管事们,与这位蛮横霸道的大爷撞在一起,必然会有冲突。这冲突,就是她插手整顿的最佳契机。
她需要更快地积蓄自己的力量。
“系统。”她在心中默唤。
光屏浮现。她直接点开【资产概况】,目光落在薛家最重要的几项产业上:恒舒典当行、济仁堂药材行,以及负责南北货贸易的商队。恒舒典和济仁堂是薛家在京城的脸面,也是利润的大头,但系统标注的【运营效率】和【利润率】却都是刺眼的“低下”。
她沉吟片刻,对恒舒典当行使用了【初级商业洞察术】。
【目标:恒舒典当行】
【商业价值:高(地理位置优越,客户基础稳定,抵押品库存在同类中居前)】
【潜在风险:极高(1.掌柜钱槐经营保守,错失多次获利机会;2. 二柜伙同外人,涉嫌做局坑骗急当客户,低估价而后私吞差额;3. 库房管理混乱,存在以次充好、调换抵押品风险;4. 与大股东薛蟠关系紧张,易引发内部冲突。)】
果然!问题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不仅内部蛀虫丛生,管理混乱,竟然还涉及做局坑骗这种伤天害理、一旦败露足以让铺子信誉扫地的事情!而且,薛蟠与掌柜钱槐关系不睦?
薛宝钗眼神锐利起来。这恒舒典,必须尽快动手清理,否则必成大患。
接下来的几日,薛宝钗一面通过莺儿与文嵇保持联系,了解“云锦阁”的整顿进展——文嵇手段老辣,很快稳住了铺子,并开始尝试与两家绣坊接洽;一面则不动声色地通过薛姨妈派到薛蟠身边的小厮,打听着恒舒典和济仁堂几位主要管事的情况,尤其是那个二柜。
这日午后,薛宝钗正在房中翻阅文嵇送来的“云锦阁”新拟的伙计规章,就听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薛蟠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妹妹!你评评理!”薛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愤愤道,“恒舒典那个钱槐,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中一方古砚,让他从库里支二百两银子,他竟推三阻四,说什么账上银子不凑手,要等月底盘账!放他娘的屁!偌大个当铺,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分明是瞧不起我!”
薛宝钗放下手中的规章,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她面上却露出讶异之色:“竟有此事?钱掌柜是老人了,一向谨慎,许是账上真有难处?哥哥莫急,慢慢说。”
“有什么难处!”薛蟠一拍桌子,“我瞧他就是倚老卖老!还有那个二柜赵良,也不是个好东西!前儿个我瞧见他在柜上,对一个来当祖传玉佩的老头子呼来喝去,把一块成色极好的翡翠硬是说成次货,只肯给五十两!那老头子急等钱救命,苦苦哀求,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我看不过去,说了他两句,他面上唯唯诺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
薛宝钗心中一动,赵良?做局坑骗?对上了。
她蹙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若真如此,这赵良的行径确实有损我们薛家声誉。当铺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二字。他这般行事,若是传扬出去,谁还敢来我们恒舒典当东西?哥哥当时既然在场,为何不制止?”
薛蟠噎了一下,他当时只顾着摆大爷架子训斥赵良,哪里想到这么多,此刻被妹妹一问,有些讪讪:“我……我那不是制止了吗?”
“哥哥心善,自是见不得这等事。”薛宝钗顺势给他戴了顶高帽,话锋一转,“不过,这赵良敢如此明目张胆,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钱掌柜身为大掌柜,若非失察,便是……有所牵连。”
薛蟠眼睛一亮:“妹妹的意思是……”
“咱们薛家的产业,绝不能容这等蛀虫败坏。”薛宝钗站起身,神色凛然,“哥哥,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既然发现了端倪,咱们就得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今日他敢坑骗客人五十两,明日就敢坑骗五百两、五千两!到时候,损失的不仅是银子,更是咱们薛家几代人攒下的信誉!”
薛蟠被她说得热血上涌,顿觉自己责任重大,一拍大腿:“对!查!必须查!我这就去找那钱槐和赵良算账!”
“哥哥且慢。”薛宝钗拦住他,“无凭无据,他们岂会认账?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那怎么办?”
薛宝钗沉吟片刻,道:“哥哥明日再去恒舒典,就说是母亲让你去学着看账,了解铺子运营。你只需坐在那里,多看,多听,尤其留意那赵良经手的业务,以及钱掌柜对他的态度。若有异常,记下来,回来我们再商议。”
她顿了顿,看着薛蟠,语气带着鼓励和信任:“哥哥,这事关乎薛家基业,也只有你能去名正言顺地查探。我和母亲,都指望你了。”
薛蟠何曾受过这般“重任”和“信任”,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胸膛一挺:“妹妹放心!包在我身上!定叫那两个老小子露出马脚!”
看着薛蟠雄赳赳气昂昂离开的背影,薛宝钗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把刀,暂且先用着。
接下来的几天,薛蟠果然每日准时去恒舒典“坐镇”。他虽不懂账目,但盯人找茬的本事却不小。加上薛宝钗暗中提点,他格外留意赵良的举动,还真被他发现了几处可疑之处:比如赵良时常与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私下交谈,那人却不像是来当东西的;又比如,有几笔死当的贵重物品,账上记录的处理价格,似乎低于市价。
薛蟠将这些发现一一记下,回来禀告薛宝钗。薛宝钗心中越发有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这日,她禀明薛姨妈,说“云锦阁”新进了些南边的花样,请母亲过去瞧瞧,散散心。薛姨妈欣然应允。母女二人乘马车出门,却并未直接去“云锦阁”,而是绕道去了恒舒典当行所在的街市。
马车在离恒舒典不远处的茶楼停下。薛宝钗扶着薛姨妈上了二楼雅间,临窗而坐,正好能看清恒舒典门口的情形。
“宝钗,不是去看料子吗?怎么来这儿了?”薛姨妈疑惑。
“母亲稍安勿躁。”薛宝钗替薛姨妈斟了杯茶,微笑道,“女儿听闻恒舒典近日有些流言,关乎铺子声誉,不敢不察。又怕直接过问,惹得管事们多心,故请母亲来此,暂且一观。”
薛姨妈闻言,神色也郑重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恒舒典门口来了一个衣着朴素、面带愁苦的老者,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才咬牙走了进去。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老者踉踉跄跄地出来了,手中空空,脸上尽是绝望之色,站在街口,望着车水马龙,竟似要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薛蟠按照薛宝钗事先的吩咐,从铺子里追了出来,拦住那老者,高声问道:“老人家,你方才当的是什么?当了多少钱?”
他的嗓门极大,立刻吸引了周围行人的注意。
那老者见是方才在铺子里为他说话的那位年轻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这位爷!小老儿当的是祖传的一块和田玉牌,只因老妻病重,急需五十两银子抓药救命啊!可柜上的那位赵先生,硬说我这玉牌成色不好,杂质多,只肯给……只肯给二十两!二十两……不够啊!我……我……”他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周围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恒舒典也太黑心了吧?祖传的玉牌才给二十两?”
“是啊,看那老人家多可怜!”
“啧啧,真是店大欺客!”
薛蟠听得火冒三丈,一把拉起老者,怒道:“岂有此理!走!跟我回去!我薛家开的是当铺,不是黑店!”说着,便拉着那老者,不顾伙计的阻拦,重新闯进了恒舒典。
雅间内,薛姨妈看得脸色发白,手微微颤抖:“这……这赵良竟敢如此!钱槐是怎么管的铺子!”
薛宝钗扶住母亲的手,平静道:“母亲都看见了。若非哥哥今日撞见,这老人家怕是要被逼上绝路。此事若传开,恒舒典百年信誉,必将毁于一旦。”
正说着,只见恒舒典内一阵骚动,薛蟠拖着面如土色的赵良走了出来,钱槐掌柜跟在后面,满脸焦急,试图劝解。
“诸位街坊邻居都看看!”薛蟠指着赵良,大声道,“这就是我们恒舒典的二柜赵良!欺压良善,坑骗客户!方才这位老人家来当祖传玉牌,他故意压价,只给二十两!我薛蟠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这等败坏门风的蛀虫,我们薛家绝不容忍!”
赵良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人……小人也是一时糊涂……”
钱槐在一旁急得跺脚:“大爷,有话好好说,先进去,先进去说啊!这……这成何体统!”
“进去说?进去让你包庇他吗?”薛蟠瞪了钱槐一眼,又对周围人群拱手道,“诸位做个见证,这赵良,我们薛家即刻开除!永不录用!这位老人家的玉牌,我们按市价,补偿五十两!往后恒舒典若再有此等事,我薛蟠第一个不答应!”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那老者接过薛蟠让小厮取来的五十两银子,千恩万谢,抹着眼泪走了。
薛宝钗在茶楼雅间,将楼下的一幕尽收眼底。薛蟠这番处理,虽然鲁莽,却简单直接,效果出奇的好。不仅当场揪出了赵良,树立了他“薛家大爷”的威信,更在街面上挽回了铺子的声誉。
她站起身,对犹自气愤的薛姨妈道:“母亲,戏看完了,咱们该去铺子里了。”
当薛姨妈和薛宝钗的马车停在恒舒典门口时,铺子里外已然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面如死灰的赵良被两个伙计看着,钱槐则是一脸灰败地站在薛蟠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见到薛姨妈和薛宝钗进来,薛蟠立刻迎上来,邀功似的将方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薛姨妈沉着脸,先是对薛蟠点了点头:“你今日做得对。”然后目光如刀,扫向钱槐和赵良。
钱槐“噗通”跪下,涕泪交加:“太太恕罪!是小人失察,管教无方,才让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出此等事来!小人愿受任何责罚!”
赵良更是磕头如捣蒜,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薛宝钗上前一步,扶起薛姨妈坐到主位,自己则站在母亲身侧,目光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压:
“钱掌柜,你执掌恒舒典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亲与我,本是信重你的。”
钱槐闻言,身子伏得更低。
“然而,”薛宝钗话锋一转,语气骤然严厉,“赵良之事,绝非偶然!当铺规矩,死当物品需三名掌柜共同估价方可处理。我且问你,去岁十月那支赤金嵌宝凤钗,账上记录处理价一百二十两,市价几何?今春那对官窑青花梅瓶,账上八十两,又值多少?还有,库房里那几箱号称‘霉变’的皮货,当真都霉变了吗?”
她每问一句,钱槐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汗出如浆,瘫软在地。这些事,他或参与,或默许,自以为做得隐秘,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小姐,竟如数家珍!
薛宝钗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赵良:“赵良,你与那绰号‘白纸扇’的刘三,合伙做局,坑骗急当客户,低进高出,中饱私囊,共计得赃银多少,还需要我一笔一笔给你算清楚吗?”
赵良彻底崩溃,嚎啕大哭:“大小姐明鉴!小人该死!小人是被猪油蒙了心啊!都是那刘三撺掇的小人……小人愿意退赃!求大小姐饶命啊!”
薛宝钗冷哼一声,对随行的婆子吩咐道:“去几个人,跟着赵良回家,将他贪墨的银子,连本带利,一文不少地追回来。若少了一分,直接送官查办!”
“是!”婆子们应声而动,架起软成一滩泥的赵良就往外走。
处理完赵良,薛宝钗才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钱槐,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寒意:“钱掌柜,你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以致铺子管理混乱,滋生蛀虫。恒舒典,你是不能再管了。”
钱槐浑身一颤,闭目长叹,知道大势已去。
“念在你为薛家效力多年,贪墨之事,查无实据,我便不深究了。”薛宝钗淡淡道,“你回去将账目、库房钥匙交接清楚,自去账房支取三年工钱,回乡养老去吧。”
这已是格外开恩。钱槐没想到还能得此结局,愣了片刻,才重重磕了个头,哑声道:“谢……谢太太、大小姐恩典……”说完,在老仆的搀扶下,踉跄离去。
不过半个时辰,恒舒典两位最重要的管事,一逐一退,干净利落。
铺子里剩下的伙计和低级管事们,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看向那位始终神色平静、却手段雷霆的大小姐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薛姨妈看着女儿处置得条不紊,恩威并施,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复杂。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个一向端庄沉静的女儿,竟有如此杀伐决断的一面。
薛蟠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方才那番闹腾,与妹妹这不动声色间便将两大管事连根拔起的手段相比,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他第一次对这个妹妹,生出了真正的忌惮与……信服。
薛宝钗环视一圈噤声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铺子:
“今日之事,诸位都看见了。薛家容得下犯错,但容不下心术不正;容得下能力不足,但容不下欺瞒背叛。”
“恒舒典掌柜一职,暂且由……文嵇先生代理。”
一直默默跟在薛宝钗身后,如同影子般的文嵇,此刻才上前一步,对着薛姨妈和薛宝钗躬身一礼:“文嵇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东家所托。”
薛宝钗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信任与期许:“文先生,恒舒典,我就交给你了。望你能一扫积弊,重振声威。”
“必不负所托!”文嵇再次郑重承诺,眼神锐利,充满了斗志。
离开恒舒典,回府的马车上,薛姨妈握着女儿的手,久久无言。今日发生的一切,对她冲击太大。
薛宝钗反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母亲,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薛家的担子,不能只让您一人扛着。女儿……愿为您分忧。”
薛姨妈看着她沉静坚定的眉眼,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将女儿揽入怀中:“我的儿……苦了你了。”
薛宝钗靠在母亲肩头,目光却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清理恒舒典,只是她掌控薛家商业版图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济仁堂,还有商队,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与挑战。
而她手中的刀,已然出鞘,锋芒初露。
皇商之路,始于这雷霆手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