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钰磨磨蹭蹭地回了别院,把这事告诉乐媱时,脸皱得像个包子:“我要去当大头兵了,三个月才能回来。”
乐媱正拿着从市集赢来的糖人啃着,闻言动作一顿,“你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方舒钰两手一摊,“我什么事也没干,估计就是上次茶楼的事,陛下说我太弱了。要历练。”
乐瑶咬了口糖人,补刀,“那你是太弱了。”
方舒钰:……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乐瑶举手投降,“好好好,那你什么时候去?”
方舒钰差点哭出来,“明天天不亮。”
“呃……”乐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那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啊。说不定就能练出八块腹肌了呢!”
后一日天不亮,方舒钰又被铲了起来,被他爹打包扔进马车,马车直接把他送到了位于北郊的军事训练营。
刚一进门,就被门口的卫兵告知,训练营实行封闭式管理,期间不得回家。
美其名曰“锤炼体魄,磨砺心志”,说白了,就是把人圈起来,连家的影子都别想看见。
更让他郁闷的是,刚到宿舍放下行李,就有人来“关照”他——收走了他的光脑手环。
“抱歉啊方少爷,”来收手环的士官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不容拒绝,
“上面说了,您向来活泼好动,怕这些东西分心,影响训练效果。您放心,等训练营结束,一定原封不动还给您。”
为了不让他觉得特殊,这一批新入营的学员,光脑手环全被收了上去。
有个来自普通家庭的学员小声嘀咕:“奇怪,以前参加训练营也没见收手环啊,这次怎么这么严格?”
旁边的人赶紧拉了他一把,朝方舒钰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别多嘴。
方舒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心里把这破规定骂了八百遍,却也只能认命。
而此时的乐媱,早已知道方舒钰进了训练营的消息。
她倒觉得没什么,这几天也相对熟悉了天麟的环境,自己一个人逛反而更自在。
只是看着院子里堆着的半车战利品,突然觉得少了个一起薅羊毛的搭档,倒有些莫名的冷清和无聊了。
一大清早,方府就来了位特殊的客人——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梳妆师傅。
乐媱坐在铜镜前,看着师傅灵巧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
师傅先是用一把象牙梳将她的长发细细梳顺,乌黑的发丝如瀑般垂落,泛着健康的光泽。
随后取过一小束头顶的头发,以红绸带轻轻系成个俏皮的小结,再将两侧的发丝拢向脑后,用玉簪斜斜固定,留出两缕碎发垂在颊边,像沾了晨露的柳丝。
余下的长发被分成三股,师傅手指翻飞间,编出一道蓬松的麻花辫,辫尾不似寻常那般束紧,反倒松松挽成个圆髻,用枚嵌着珍珠的小钗别住,几缕发丝从髻边垂落,随着乐媱的动作轻轻晃动。
最后,他从锦盒里挑出两朵绒布做的粉白海棠,一朵别在髻侧,一朵缀在红绸结上,映得镜中人眉眼弯弯,既有少女的娇憨,又透着几分灵动,活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子。
“阁下,这‘垂丝海棠髻’配您再合适不过了。”师傅退开半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艺。
乐媱凑到镜前,抬手碰了碰发间的海棠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般精致的模样,倒比往日的随意装扮精致多了。
最后,师傅从随身携带的锦盒里,挑了一对银色的蝴蝶流苏步摇,插在花苞两侧,又在发间点缀了几颗圆润的粉色珠子,随着乐媱的动作,珠子轻轻晃动,流苏微微摇曳,别提多可爱了。
搭配的衣服也是特意让人准备的,一身淡蓝色的襦裙,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裙摆处用银线绣了几片飞舞的花瓣,阳光洒在上面时,银线闪着细碎的光,走动时仿佛有粉蝶绕着裙摆翩跹。
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腰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垂下来的带子长及膝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她腰肢纤细,身形灵动得像只林间的小鹿。
方卫慈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露出笑容,心里暗暗想:当初要是要个女孩,是不是也会这么可爱?
梳着娇俏的发髻,穿着漂亮的裙子,甜甜地喊自己一声爹。
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
天麟的雌性金贵得很,养起来比伺候皇上还费劲,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光是每日的滋补汤品就得按时辰端上来,稍有不慎就容易生病,还是算了吧。
像乐媱阁下这样特殊的存在,真是星际独一份。
既能跟着方舒钰去市井抢西瓜,也能穿上襦裙梳着花髻,自在得很,也不用人小心翼翼地捧着。
乐媱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看着镜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觉得新鲜有趣。
方卫慈递过来一张莹白的卡片,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这是天麟临时用度卡,城里的铺子大多能用。”
她接过卡片揣进袖袋,谢过方卫慈后,就像只刚出笼的小鸟,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方卫慈摸了摸下巴,眼底带着笑意。
陛下特意吩咐过,乐媱阁下的吃穿用度不要束手束脚,国库拨了专款。
连请这位梳妆师傅,都是摄政王那边的意思——那位须发皆白的师傅,据说曾是曾经给帝后梳妆的老手,等闲可请不动。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里是陛下的意思,分明是摄政王上心了。
乐媱阁下这只身出门,看着是一个人,实则暗处不知跟着多少暗卫。
否则他那个混账儿子带乐媱阁下跑去市集吃西瓜比赛的事,陛下和摄政王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连俩人说“白嫖就是爽”都录得明明白白。
方卫慈摇摇头,转身回了书房。
清晨的街市格外热闹,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乐媱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眼睛像不够用似的,东看看西瞧瞧。
路过一家包子铺,蒸腾的热气裹着面香和肉香扑面而来,馋得她直咽口水。她停下脚步,笑着对老板说:“老板,来两个肉包子。”
“好嘞,刚出锅的,热乎着呢!”老板麻利地用荷叶包了两个胖乎乎的包子递过来。
乐媱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浓郁的汤汁瞬间在嘴里爆开,肉香混合着面香,好吃得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