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
要么,明确拒绝,划清界限,让霍景彦回对门,让关系退回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但他心里清楚,他做不到。
光是想到霍景彦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心头就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舍。
要么,就是承认。
承认霍景彦在他生活中的特殊位置,承认他们之间早已超越兄弟的感情,承认这段他曾经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却似乎深陷其中的关系。
承认,意味着责任,意味着要面对外界可能的眼光和非议,意味着他褚席之的人生轨迹将发生彻底的改变。
他讨厌麻烦,讨厌被束缚。
但......他好像更讨厌失去霍景彦。
脑海中闪过这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霍景彦陪他选曲时的认真,编曲时的专注,排练争执时的固执与退让,舞台上与他默契交融的眼神,庆功宴上小心翼翼的维护,醉酒后克制却滚烫的亲吻,以及刚才在车里,握住他手时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这个人,早已无声无息的渗透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了他习惯甚至依赖的存在。
失去他?
褚席之发现,这个假设比面对任何未知的麻烦都更让他难以接受。
霍景彦静静的等待着。
他看着褚席之眉头紧锁,眼神时而茫然,时而锐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是他只有在面临极其重要的抉择时,才会露出的、极其罕见的状态。
霍景彦见过这种状态次数屈指可数——
比如决定是否接受家族安排的海外留学。
比如大学选择最终的专业方向。
比如......轰趴馆事件后,他挣扎着是否要去看心理医生。
每一次,都关乎他人生的重大转折。
而现在,他再次看到了。
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霍景彦的心跳得更快了,忐忑到几乎让他窒息。
他不敢想象,如果褚席之最终做出的决定,不是他期望的那一个,他该如何自处。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鼓噪着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褚席之终于动了。
他缓缓放下环在胸前的手臂,身体也不再倚靠门板,站直了,目光重新聚焦,直直的、毫不避讳的看向霍景彦那双深不见底,却盛满了紧张的眼眸。
楼道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褚席之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霍景彦从未听过的、极其认真的语气,打破了这漫长的寂静:
“霍景彦。”
连名带姓。
霍景彦的心猛的一缩,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是屏息凝神的回应:“嗯。”
“你知道,”褚席之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我刚才为什么问你住哪吗?”
霍景彦与他对视,在那双此刻无比清明的眼睛里,他好像看到了答案的轮廓。
他轻轻摇头,诚实的回答:“不确定。但我希望......不只是字面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褚席之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复杂,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释然。
“算你还有点脑子。”
他顿了顿,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继续说道,语气依旧认真,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我刚才在想,如果你说要回你自己家,那咱俩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还能再往后拖一拖。慢慢来,顺其自然。”
霍景彦的心沉了下去。
但褚席之的话锋紧接着一转:“但你没走。你选了留下。”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盯着霍景彦,“所以,有些事,就得说清楚了。”
霍景彦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霍景彦,”褚席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同居,我认了。”
霍景彦瞳孔微缩。
“关系,”褚席之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语气变得坦然甚至带着他特有的嚣张,“老子也认了。”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错。
“以后,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褚席之看着他,眼神灼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是我褚席之的人了。明白吗?”
轰——
万千烟花在霍景彦的脑海里瞬间炸开!
所有的忐忑、不安、紧张,在这一刻,全部被巨大的、汹涌澎湃的狂喜所取代!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褚席之承认了!
他不仅默认了同居,他更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用一种如此“褚席之”的方式,霸道的宣布了归属!
飓风式的幸福感把霍景彦冲击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死死的盯着褚席之,眼眶甚至有些不由自主的发起了热。
“傻了?”褚席之看着他这副呆住的样子,挑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戏谑,但眼底却带着清晰的笑意。
霍景彦猛的回过神,这股犹如狂浪般的喜悦让他几乎失控,他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就想将人狠狠拥入怀中。
“等等!”
褚席之却突然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阻止了他的动作。
霍景彦动作一顿,不解的看着他,狂喜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难道......还有变数?
只见褚席之脸上露出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点“凶狠”的表情,好像接下来要宣布的是什么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他盯着霍景彦,一字一顿,极其郑重的警告道:“关系认了,同居也认了。但是——”
他顿了顿,确保霍景彦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有一样,绝对不行!”
霍景彦心提了起来:“什么?”
褚席之咬着牙,几乎是恶狠狠道:“绝对!不许!再挠老子痒痒!听见没有!再敢挠老子痒痒,老子跟你没完!”
“......”
霍景彦愣住了。
他看着褚席之那副如临大敌、好似在扞卫最后尊严的认真模样,紧绷的神经先是一松。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爱意、纵容和巨大欢乐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