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聪的狂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陈浩那淡漠的眼神，平静的语气，尤其是那句“不知死活”，像是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地刮擦着他因力量暴涨而极度膨胀的神经。
荣耀？
那些贱民能成为他力量的基石是荣耀？
放屁。这分明是他王小聪凭借决断和魄力赢来的力量！
是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即将登临王座的证明。
陈大少这个即将被踩在脚下的失败者，凭什么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凭什么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给我死来，暗影撕裂！”
王小聪再也无法忍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周身澎湃的黑暗能量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倾泻而出。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撕。
嗤啦~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布帛被硬生生扯开。
两道交叉的、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巨大裂痕，如同两条狰狞咆哮的黑色恶龙，带着吞噬光线、腐蚀空间的恐怖威势，瞬间跨越百米距离，朝着水塔顶端的陈浩绞杀而去。
裂痕所过之处，水泥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残留的黑暗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滋滋作响。
这是他将体内黑暗力量催谷到极致的一击，威力远超之前掀翻卡车的程度，足以将一栋坚固的楼房瞬间分解为最基本的粒子。
他要一击就将陈浩连同那座碍眼的水塔，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旁的黑袍人也动了。
它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陈浩的出现方式太过诡异，由不得它不谨慎。
“灵魂哀嚎~”
黑袍人阴影凝聚的双臂猛地张开，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接作用于生命灵魂本源的尖锐波动，如同亿万根淬毒的细针，后发先至，无视物理距离，瞬间笼罩向陈浩。
这攻击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冲击意识海，轻则精神错乱变成白痴，重则灵魂溃散当场毙命。
这是它吞噬了上万灵魂后提炼出的恶毒咒术。
物理与灵魂，双重绝杀。
王小聪脸上已经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笑容，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陈浩在那交叉的黑暗裂痕中被撕成碎片，或者在那无声的灵魂哀嚎中抱头惨嚎、七窍流血的凄惨模样。
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等下是要先把陈浩的四肢打断，还是直接抽取他的灵魂慢慢折磨。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已知超凡者都为之色变的双重攻击，水塔顶端的陈浩，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就在那交叉的黑暗裂痕即将触及水塔，那无形的灵魂尖啸即将钻入他识海的刹那。
陈浩动了。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绚丽夺目的光华闪耀，只是对着前方，那汹涌而来的黑暗与无形的恶意，屈指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点微尘。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微不可查的金色细线，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金线细若发丝，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缕光，纯粹、堂皇、带着一种涤荡一切污秽、破灭万法的无上意志。
金线出现的瞬间，那原本气势汹汹、仿佛能撕裂一切的两道黑暗裂痕，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速度骤减，表面的黑暗能量剧烈沸腾、蒸发，发出“嗤嗤”的哀鸣。
仅仅相持了不到零点一秒。
噗~噗~
两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两道足以撕裂钢铁、摧毁楼房的黑暗裂痕，竟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般，毫无征兆地当空溃散。
化作缕缕精纯的黑暗能量，随即被那金线散发出的余晖一扫，便彻底净化、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而那道后发先至、阴损歹毒的“灵魂哀嚎”，在接触到金线散发出的无形力场的瞬间，更是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消弭于无形。
那金线仿佛是一切负面精神力量的绝对禁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王小聪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纯黑的眼眸中瞬间被无与伦比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充斥。
怎么可能？。
他的全力一击，他自信足以摧毁一切的黑暗撕裂，竟然，竟然被对方如此随意的一指，就……就点碎了？
还有黑袍人先生那防不胜防的灵魂攻击，竟然也无效？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和他预想中的碾压完全不同。
甚至和他在游戏里被陈浩法术秒杀的感觉都截然不同。
游戏里他还能理解那是技能和属性的差距，可这是现实，是他献祭了数万生灵换来的、实实在在的、足以撼动现实规则的力量啊。
“不……不可能！！！”
王小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更让他绝望的事情，紧接着发生。
那一道击溃了双重攻击后，似乎并未消耗多少的金色细线，去势不止，仿佛拥有自己的灵性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弧线，以超越他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瞬间射至他的胸前。
快，无法形容的快。
王小聪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或防御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金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呃~”
金线及体的瞬间，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或爆炸。
王小聪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太古神山碾压般的浩瀚力量，狠狠撞在了自己的胸口。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蕴含着黑暗能量的污血，整个人如同被全速行驶的重型卡车迎面撞上，双脚离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狠狠倒飞出去。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从他体内接连响起。
他周身那澎湃的、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黑暗能量，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溃散崩解。
“轰隆~”
他的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接连撞穿了后方三堵厚重的、由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厂房墙壁，最终才在一片弥漫的烟尘中，重重地砸落在地，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浅坑。
他躺在废墟之中，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但那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惊骇与绝望的万分之一。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百米外那座依旧屹立的水塔，看向塔顶那道依旧负手而立、连衣角都未曾紊乱的身影。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倾尽所有，背负着数万条人命的罪孽，换来的所谓“强大力量”，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连让对方移动半步都做不到？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始终悬浮在原地的黑袍人，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此刻剧烈地闪烁、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它周身笼罩的阴影波动得更加厉害，甚至隐隐变得有些稀薄、不稳。
它死死地盯着陈浩，那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规则……你……你触及了现实的规则？这不可能，末法时代刚刚松动……你怎么可能……”
它的低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惧。
陈浩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指，蕴含的并非简单的能量对抗，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对现实基础规则的干涉与运用。
这根本不是依靠吞噬血肉灵魂堆砌力量能够达到的境界。
绝望的差距，如同无底的深渊，横亘在两人面前。
他们所谓的底牌和依仗，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