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的六十四个身影齐齐变了脸色,攻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八卦方位急速轮转,似要将穆霄困死在中央。可这一次,穆霄的神识已锁定了那缕在龙珠气息下微微瑟缩的气——就在东南巽位,属风的那个分身,衣襟上的龙珠气息正以一种极细微的幅度颤抖着。
穆霄正欲提剑冲向东南巽位,那缕气息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骤然消失在神识感知里。他眉头紧锁,低骂一声:“还真是难缠!”
凝神再探,终于在西北乾位捕捉到一丝异动。破障刀嗡鸣出鞘,龙游九天的身法催动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在六十四个分身间穿掠。迎面三个挡路的分身刚要出招,已被他刀光扫中,“噗”的一声化作黑雾消散。
可当他冲到乾位时,那里只剩一缕残留的阴寒,真身早已转移。更诡异的是,身后又有三道身影从黑雾中凝聚而成,与其余分身合在一起,仍是六十四之数,仿佛从未少过。
厅外的陈清源与老刀鱼看得心头发紧,冷汗浸透了后背。只见穆霄在阵中左冲右突,剑光一次次劈碎分身,却总在触及真身的前一刻失了目标。那些分身如同附骨之疽,刚打碎一批,转眼又补上一批,招式越发刁钻,竟在穆霄肩头、手臂、腰侧留下了十多道伤口,鲜血汩汩渗出,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襟。
终于,穆霄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单手握刀拄地,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汗珠混着血珠从下颌滴落,砸在冰冷的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龙游九天耗损极大,加上伤口失血,饶是他体质强悍,此刻也有些撑不住了。
“也不过如此。”
六十四个分身同时开口,声音里满是嘲弄与杀意,“穆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话音未落,所有分身齐齐向前逼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淬毒的短刃,寒芒在灯光下闪烁,如同一群围猎的饿狼,等着撕碎眼前的猎物。黑雾在她们脚下翻涌,几乎要将整个大厅吞噬,连寒潭的水汽都染上了几分阴毒的气息。
穆霄低垂的眼帘猛地掀起,那双曾如寒潭般沉静的眸子,此刻布满了交错的血丝,却像被烈火淬炼过的精铁,亮得惊人。每一道血丝里都燃着不屈的火,映着周围六十四个分身的冷笑,也映着自己肩头不断渗出的血珠,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红。
他望着步步紧逼的身影,那些一模一样的面孔上,都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短刃上的寒光几乎要舔到他的鼻尖。就在这看似绝境的刹那,他忽然笑了——那笑意从唇角漾开,带着血沫的腥气,却没有半分颓败的怯懦,反倒像孤狼被围猎时,眼底燃起的最后一抹决绝。
“忌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像碎石碾过坚冰。支撑着地面的手缓缓收紧,破障剑在掌间转了半圈,剑身划过地面的石板,发出“刺啦”一声轻响,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