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火把越聚越多,照亮了他染血的衣襟和低垂的头颅。远处没有马蹄声,没有熟悉的呼喝,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像在为这未尽的抵抗,低低哀鸣。
“再等半个时辰,”瘦子看了眼天色,故意提高语气说道,“如若再没人出来,就找些柴火来熏死他们,我就不相信你们不出来。”
悬吊的铁链晃了晃,雷震的头微微抬起,模糊的视线里,只有沉沉夜色压着山尖,连一颗星子都没有。他知道,这次,不会有人来了。
铁艳带着众人钻进左侧山壁的裂缝,只觉眼前一暗,狭窄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的岩壁湿漉漉的,不时有水滴落在肩头,冰凉刺骨。她忍着肩胛的剧痛,一手扶着岩壁,一手按着腰间的伤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身后的弟兄们紧随其后,谁也不敢出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在石缝中低低回荡。
石缝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才透出一丝微光,耳边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又行数丈,脚下的路渐渐开阔,众人鱼贯而出,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
洞顶悬挂着形态各异的钟乳石,有的如利剑倒悬,有的似玉笋丛生,借着从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泛着温润的光泽。一条暗河穿洞而过,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带着几分幽静与神秘。
“阁主,您先歇歇。”一个弟兄连忙扶着铁艳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坐下,又递过水壶。
铁艳接过水壶抿了一口,刚想说话,一名负责断后的弟兄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灼:“阁主,后面没见追兵跟来,可……可雷堂主也没跟上来。”
铁艳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水壶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望着身后漆黑的裂缝入口,那里静悄悄的,只有洞外传来的风声隐约可闻。
“再等等。”她哑着嗓子道,声音因担忧而发颤,“他断后,可能要绕些路,我们再等他片刻。”
弟兄们都沉默下来,各自找地方坐下,却没人敢放松警惕,目光时不时瞟向裂缝入口。暗河的水流声在溶洞里反复回响,明明是清凉的水声,听在耳中却格外沉闷,仿佛每一声都敲在心上。
铁艳靠在岩壁上,闭目调息,脑海里却不断闪过雷震的身影——他挥刀杀敌的决绝,他强令自己先走时的坚定,还有最后那一眼回望里的痛苦与不甘。
“不会有事的,多少次生死关他都闯过来了……”她低声喃喃,像是在安慰自己,“他那么厉害,一定能甩开追兵,一定能跟上来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溶洞里越来越冷,弟兄们拢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那潺潺的水声,还在不知疲倦地流淌着。
裂缝入口依旧没有动静。
铁艳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她知道,以雷震的性子,若能脱身,绝不会让他们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