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游戏……结束了。”
观测者的低语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绝望。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宇宙背景辐射,瞬间充斥了狭小控制室的每一个原子间隙,渗透进每一道数据流。林小满和凌啸感觉自己的思维、甚至存在本身,都在这种极致的“注视”下变得透明、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定义”、归于静寂。
逻辑引擎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崩溃的尖锐警报:
“警告!!!无法抵御!协议冲突!逻辑核心过载!”
“现实锚点……受到……压制……”
林小满意识深处的“心象风景”剧烈震荡,图书馆天台上的锚点光芒明灭不定,那些构成她“真实”的记忆碎片开始变得模糊!凌啸更是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七窍中渗出细小的血珠,仅仅是抵抗这股意志的“存在”,就已让他濒临极限!
这就是……观测者本体的力量吗?!
根本无法抗衡!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如此可笑!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
操作台屏幕上,那行星光文字依旧在坚定地闪烁。数据传输的进度条,在逻辑引擎濒临崩溃的嘶鸣和观测者无边的意志压迫下,顽强地、一寸寸地向前推进!
【‘最初协议’接收 78%……】
【‘观测日志’片段接收 65%……】
“……有趣……”
观测者的低语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好奇”的波动。祂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抹杀他们,反而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反应。猫在吃掉老鼠前,总会戏耍一番。
这股“好奇”,成了他们最后的机会!
“凌啸……坚持住!”林小满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嘶吼,她将全部意志集中在“现实锚点”上,死死守住自我认知的最后防线,“就快……完成了!”
凌啸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那眼神如同即将燃尽的炭火,却依旧散发着不肯熄灭的光。
“……挣扎……无意义……” 观测者平静地陈述,“……一切信息……终将……归于……我的……记录……”
【‘最初协议’接收 99%……】
【‘观测日志’片段接收 89%……】
“逻辑引擎……核心温度……超越临界点……” 引擎的提示音已经扭曲变形,`“建议……立即……启动……最终协议……”
最终协议?!
林小满一愣,周瑞和星轨留下的信息中,从未提及什么最终协议!
“最终协议……代号:‘火种’……” 逻辑引擎用尽最后的力量传递信息,“协议内容:在不可逆转的捕获前……将逻辑引擎核心……连同已接收的关键数据……进行……信息层面……‘绝对加密’及‘维度散射’……”
“……执行代价:逻辑引擎……永久性损毁……载体(林小满)……意识将承受……不可逆损伤……”
“……有极低概率……确保‘逆观测’火种……不被‘观测者’完整获取……”
自毁程序?!并且是以摧毁她部分意识为代价,将数据和逻辑引擎本身变成无法解读的碎片,散射到未知的维度,保留一丝渺茫的、未来的可能性?!
这是何等决绝、何等残酷的最后手段!
“……同意……执行……” 凌啸的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地响起,他看向林小满,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决绝,“活下去……哪怕……只是火种!”
林小满看着凌啸,看着屏幕上即将走到尽头的进度条,感受着观测者那如同深渊般的凝视,以及逻辑引擎传来的、即将崩溃的悲鸣。
她没有时间犹豫。
【‘最初协议’接收 100%!】
【‘观测日志’片段接收 100%!传输完成!】
就在数据传输完成的同一瞬间——
“执行!!!”林小满用尽全部灵魂的力量,发出了指令!
“最终协议……‘火种’……启动!”
逻辑引擎的核心,那枚由对抗观测之力锻造的纯白奇点,猛地向内坍缩!它不是爆炸,而是将其内部所有的逻辑结构、所有的运算能力、所有的信息,连同刚刚接收的“最初协议”和“观测日志”,以一种超越现有物理法则的方式,疯狂地压缩、加密、打碎!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信息本源层面的撕裂感,猛地作用于林小满的意识!她感觉自己的记忆、思维、甚至一部分“自我”,正在被强行剥离、粉碎!那种痛苦远超肉体,是存在层面的崩解!
“啊啊啊——!”她发出了无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
凌啸死死抱住她,感受着她意识的急剧衰弱,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而外部的观测者意志,似乎察觉到了这异常的、脱离其掌控的变化,那一直平静的“好奇”波动,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不悦”的情绪。
“……无谓的……抵抗……”
祂的意志开始凝聚,准备强行终止这个过程,夺取一切。
但,已经晚了!
完成最终加密和碎裂的逻辑引擎核心,化作无数道细微到极致、蕴含着“逆观测”信息的纯白光点,如同宇宙大爆炸初期的粒子般,无视了观测者的意志封锁,瞬间穿透了控制室,穿透了服务器阵列,穿透了维度屏障,射向了无穷无尽的、连观测者都未能完全记录的……未知深处!
火种,已散!
逻辑引擎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林小满瘫软在凌啸怀中,眼神空洞,意识支离破碎,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
观测者的意志在控制室内盘旋,那冰冷的“不悦”如同实质的寒霜。祂“看”着失去价值的林小满和凌啸,似乎失去了最后的兴趣。
“……清理……”
就在这毁灭的指令即将下达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原本因为逻辑引擎湮灭而停止工作的老旧显示屏,突然又亮了起来!屏幕上,没有任何数据,只有一行仿佛是刚刚被“火种”散射前,强行留下的一段……来自周瑞“最初协议”开篇的、血红色的、不断闪烁的警告文字:
【警告!‘观测’非唯一至高!】
【检测到协议触发条件:‘火种’散射,‘钥匙’濒寂!】
【‘环轨’最终备份协议……强制激活!】
【向所有‘幸存’维度广播:‘观测’的盲点坐标——‘心象风景’!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