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所有‘幸存’维度广播:‘观测’的盲点坐标——‘心象风景’!重复……】
血红色的警告文字在屏幕上疯狂闪烁,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心跳,将“心象风景”这个坐标,以某种超越“观测者”拦截能力的方式,投向了未知的维度深处。
这是周瑞埋藏在“最初协议”中最深的伏笔,也是“环轨”最终的后手——当“钥匙”濒临湮灭,“火种”已然散射时,便将这最后的、唯一的“盲点”公之于众!是祸水东引?还是为其他可能的抵抗力量,点亮最后的灯塔?
“……无意义的……噪音……”
观测者的低语中,那丝“不悦”化为了冰冷的漠然。对祂而言,这广播或许只是池塘中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无关紧要。祂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意识已然破碎、如同空壳般瘫软在林小满,以及死死护着她的凌啸身上。
“……清理……开始……”
无形的力量开始收缩,如同宇宙的终末降临在这小小的控制室,要将这两个最后的“错误”连同这个空间一起,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
凌啸抱紧怀中眼神空洞、气息微弱的林小满,他能感觉到那股无法抗拒的毁灭力量正在逼近。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平静的决绝。至少,他们战斗到了最后,至少……火种已经散了出去。
然而,就在观测者的抹除之力即将触及他们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林小满那本应支离破碎的意识最深处!
她意识核心中,那片由她记忆构筑、依托“现实锚点”而存在的“心象风景”,并未随着逻辑引擎的湮灭和她主体意识的破碎而彻底消散!
相反,在那血红色广播的刺激下,在那“观测者”毁灭力量的死亡压迫下,这片独属于她的“内心世界”,开始了某种……自主的、违背常理的坍缩与重构!
大学校园的林荫道在扭曲中融化,喧闹的宿舍楼在寂静里崩塌,堆满课本的书桌化为数据的尘埃……所有构成这片风景的记忆碎片,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最高点”——那个图书馆天台——疯狂汇聚、压缩!
而天台之上,那枚无形的“现实锚点”,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吸收着这一切!它不是要毁灭这片风景,而是要将这片源于林小满最真实记忆的、被“环轨”最终协议标记为“观测盲点”的领域,强行凝聚、升华为某种……更本质、更坚固的“东西”!
……检测到异常信息凝聚态……
……坐标:‘心象风景’……结构剧变……
……定义……抗拒……无法……完全解析……
观测者的低语中,第一次出现了明确的、可以被称之为“阻碍”的停顿!祂的抹除之力,在触及那疯狂坍缩的“心象风景”边界时,竟然像是遇到了某种无法立刻“定义”和“消化”的绝对异物,出现了凝滞!
也就在这短暂的凝滞中——
凌啸怀中,林小满那空洞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她本人的灵光!但这灵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她整个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
仿佛她存在的根基,正在从现实层面被抽离,融入那片坍缩的“心象风景”!
“小满!”凌啸惊恐地呼喊,想要抓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径直从她变得虚幻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目标……正在……进行……维度迁跃……” 观测者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更深的“审视”,“……迁跃目标……锁定……‘观测盲点’……”
“……尝试……拦截……”
更加庞大的意志力量降临,试图强行将林小满从这种诡异的迁跃状态中剥离出来!
但,那坍缩的“心象风景”仿佛形成了某种绝对的保护壳,将林小满最后的意识核心牢牢包裹其中。观测者的力量如同潮水拍打在最坚硬的礁石上,只能将其撼动,却无法立刻击碎!
……迁跃进程……不可逆……
……逻辑冲突……优先级判定……
观测者的“思维”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悖论循环。一方面,祂要抹除这个“错误”;另一方面,这个“错误”正在逃往祂暂时无法完全解析和掌控的“盲点”。
就在这亿万分之一的迟疑间——
嗡!
林小满那已经完全变得透明、如同琉璃般脆弱的身影,在凌啸绝望的注视下,猛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她没有被抹除。
她是在观测者的“眼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强行迁跃逃入了……她自己的“心象风景”,那个被标记为“观测盲点”的领域!
控制室内,只剩下凌啸一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观测者意志。
抹除的力量停滞了。
观测者的“目光”在凌啸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不再有“兴趣”,只有纯粹的、如同清理垃圾般的漠然。他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残余单位……低威胁……执行……常规清理……”
一股无法抗拒的排斥力作用在凌啸身上,将他连同控制室内所有无关紧要的物质信息一起,如同弹开一粒尘埃般,猛地抛出了这片核心区域!
天旋地转!
当凌啸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咳着血挣扎起身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抛到了“柯罗诺斯之瞳”服务器阵列的外围区域。身后是依旧沉寂、但防御系统已然重新激活的庞大建筑群。
他活下来了。
因为观测者认为他毫无价值。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感受着那刻骨铭心的无力与悲痛。小满……她成功了,也失败了。她保住了某种可能性,但代价是她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
他佩戴的、属于“方舟”的、之前一直处于被屏蔽状态的紧急通讯器,突然接收到了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数干扰才传递过来的信息:
“……凌队……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林枫……我们……接收到……异常……广播信号……”
……内容……重复……‘观测的盲点坐标——心象风景’……”
……信号源……无法定位……但……但我们……捕捉到了……另一段……附着其上的……极其微弱的……意识残留波动……”
……经过比对……波动特征……与林小满同志……高度吻合!”
……她……可能……还以某种形式……‘存在’!”
凌啸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而与此同时,在他并未察觉的维度层面,在他刚刚被抛离的那个核心控制室内,观测者那庞大的意志并未立刻离去。祂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林小满消失的那片空间。
一段极其平淡,却足以让任何知晓其含义的存在毛骨悚然的低语,在空无一物的控制室内缓缓回荡:
“……‘盲点’……”
……有趣的……‘漏洞’……”
……开始……解析……”
……预计完成时间……”
……无法……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