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乌压压跪倒了一片。
刘协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听着他们急切的恳求,内心也在疯狂盘算。
所有大臣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期待着他能想出什么扭转乾坤的妙计。
刘协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猛地一拍手掌。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在一片漆黑中,终于抓住了一线希望的曙光。
“有了!”
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众人激动地说道:“朕有一策,可解此围!”
裴文若等人精神一振,抬起头来,满怀期待地看着皇帝。
只见刘协清了清嗓子,颁布了他那第二道足以让所有人跌掉下巴的旨意:
“禁海期间,沿海百姓生计艰难,流离失所,朕,心如刀割啊!”
“故,朕决定!”
“再下一道旨意,传谕东南沿海所有州府!”
“凡我大晏子民,准许其自行组织乡勇、义军,对窝子人进行反击!”
“若有缴获窝子人之船只、兵器、财货者……”
刘协顿了顿,掷地有声地宣布:
“船、货、人,皆归其所有!官府不得过问!缴获窝子人首级者,一颗人头,赏银十两!”
旨意一出,满朝皆傻。
就连刚刚还哭天抢地的户部尚书孙谦都忘了哭了,呆呆地看着皇帝。
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百姓们连出海的木板都没有,你让他们去缴获窝子国的战船?
而且,“船货人皆归其所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抓到的窝子人,都可以当成私有财产处理吗?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刘协却不理会大臣们的错愕,直接对小德子下令:“拟旨!即刻发出!不得有误!”
“遵……遵旨……”
小德子哆哆嗦嗦地应下,感觉自己这位主子,已经彻底疯了。
这道补充的“疯狂旨意”,再次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东南沿海。
在那些临时搭建的、弥漫着绝望与臭气的流民安置营里,这道旨意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啥?皇帝老爷让我们自己去打窝子人?”
“还说打下来的东西都归我们自己?他娘的,我们的船都被他们自己烧了,我们拿头去打?”
“这是看我们还没死绝,想让我们去给窝子人送人头啊!”
“狗皇帝!没安好心!”
大部分流民,都将这道旨意视为一个恶毒的、不合时宜的玩笑,咒骂声比之前更响了。
然而,在一个最破败、最偏僻的流民营角落里。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刻得像老树皮,正蹲在地上用木棍划拉着什么的老人,在听完传令官宣读的旨意后,浑浊的双眼之中,却猛地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
他叫海大富,但所有人都叫他“海老爹”。
他曾是这片海域最负盛名的船老大,能从浪涛的形状判断出鱼群的走向,能从海风的气味里闻出风暴的距离。
可现在,他一无所有。
家,被迁了。
船,被烧了。
唯一的儿子,死在了第一波窝子人的屠刀下。
他心中只剩下两样东西——对大海深入骨髓的熟悉,和对朝廷、对窝子人同样刻骨的仇恨。
别人眼中的疯话,在他听来,却像是绝境中唯一一道照进来的光。
复仇的光,求生的光。
官府不让下海,但现在,为了“打窝子人”,可以下了。
官府不给武器,但现在,缴获的,就是自己的了。
海老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佝偻的腰背,在这一刻,仿佛挺直了许多。
他走向不远处十几个同样双目赤红、正啃着干硬窝头的汉子。
这些人,都是他以前船上的好手,一个个都是能在十二级风浪里掌舵的水鬼。
“弟兄们。”
海老爹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想不想……干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