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手还指着石桌，嘴张着没合上。
楚玄霄把茶杯轻轻压在裂纹中心。
那圈细纹像是被按住的蛇，不动了。
空气里的嗡鸣消失，炉上的水壶重新发出轻响。
沐清歌站在三步外，直播镜头仍开着，清晰度拉满。她没说话，手指搭在自拍杆上，指节有点发白。
弹幕一开始还在刷“？？？”“我眼花了？”“这桌子成精了？”，但几秒后，突然安静下来。
有人打出一个字：“静。”
接着另一个账号跟上：“礼。”
再一个：“敬。”
三个字开始轮播，整齐得像排练过。
楚玄霄没看手机。他伸手提起水壶，往空杯里倒水，洗杯，倒掉，重复三次。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落在镜头正中。
沐清歌咽了下口水。她原本想问问题，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忽然觉得，这时候出声，会破坏什么。
秦无涯坐在石凳上，紫葫芦抱在怀里，手心全是汗。他刚才看到茶渍裂开时，本能想跑。那是阵法将启的征兆，哪怕只是微型波动，也足以引动天地规则反噬。可楚玄霄只用一杯茶就镇住了。
不是封印，不是破解，是“压”。
就像大人拍小孩的头，轻描淡写。
他修道一百八十七年，渡劫三次失败，每次都在最后关头被心魔搅乱。他以为是天道不公。现在才明白，有些人根本不需要逆天而行——他们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
楚玄霄第四次注水，茶叶舒展，热气升腾。
他端起茶，吹了口气，喝了一口。
识海震动。
【群体信仰共鸣达成临界值】
【返还：信仰之力x9872（含跨平台溢出流量）】
【精神威压雏形进阶为‘言出法随’初级形态】
【获得‘凡俗颂念’特质：每千人持续关注，自动积累微量灵气】
一股暖流从丹田冲向四肢百骸。他的修为悄无声息跨过瓶颈，进入新的小境界。
但他脸上没表情，像是只是喝了口热水。
沐清歌盯着屏幕，心跳加快。她不是傻子。刚才那一瞬间，她设备的信号强度自动提升了两级，连带着直播间延迟从0.8秒降到近乎实时。这不是技术问题，是现实被改变了。
她忽然把自拍杆放低，双手扶住背包带，站得笔直。
弹幕有人问：“主播你怎么了？”
她没回答。
另一人打字：“别吵，她在记录。”
“记录什么？”
“历史。”
秦无涯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您……这茶，能再给一口吗？”
楚玄霄看了他一眼。
老头立刻闭嘴，低头搓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阵纹，它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凡物载道，茶水承法，您这是以俗器定乾坤。”
“我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见有人能把规则玩得这么……随意。”
他说完，又沉默了。
他知道这话听起来像奉承，但他是认真的。刚才那阵纹若彻底激活，哪怕只是碎片级法则，也会引来天机反噬，方圆十里内的修士都会被牵引，被迫卷入因果。
而楚玄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楚玄霄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给自己续水。
水刚满，手机震了一下。
直播人数突破二十万。
星网热搜前十，有三条和“天道茶摊”有关。
#玄霄哥哥喝茶有多帅# 挂在第一，播放量破亿。
评论区炸锅：“我本来不信修仙，但现在我家猫跟着我做泡茶手势。”
“我们公司茶水间已经改成茶摊复刻版。”
“建议申遗。”
楚玄霄没看热搜。他只知道，系统提示还在跳。
【666军团集体静默致敬】
【触发被动返还：信仰之力+1350】
【获得‘万人愿力’片段】
【解锁称号：人间茶尊（被动加成：凡人敬语自动转化为灵气补给）】
他抬眼，看向沐清歌。
女孩立刻察觉，抬头对上视线。
她没躲。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他问。
她摇头：“没有了。”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怕错过。”
“错过什么？”
“下一个瞬间。”
楚玄霄没再说话。他转头看向炉火，火苗稳定，水壶微沸。
他知道她在等一个答案，等一个解释，等一个“破铜变神兵”的真相。
但他不会给。
有些事，不能说透。
一说，就碎了。
沐清歌慢慢蹲下，把自拍杆支在地上，双手环膝坐着。她不再试图引导话题，也不再调整滤镜。她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没有特效，没有磨皮，只有真实的光影和眼神。
弹幕又开始刷屏，但这次没人喊“老公”，没人求翻牌。
他们只是看着。
看着茶壶冒气。
看着茶叶沉浮。
看着楚玄霄的手指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三下之后，整条巷子的风停了。
树叶不动，尘埃悬空，连远处传来的车喇叭都被压成闷响。
秦无涯猛地抬头，呼吸一滞。
他感觉到了。
不是灵压，不是威势，是一种“存在感”的扭曲。
仿佛楚玄霄敲的不是桌子，而是某种看不见的规则之弦。
三声落下，世界短暂失音。
然后恢复。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实际上，一切都变了。
楚玄霄端起茶，喝完最后一口。
识海再次震动。
【触发‘静默三击’成就】
【返还：时空凝滞片段x1（可释放一次0.3秒绝对静止）】
【言出法随初级升级：话语自带三分道韵】
他放下杯，轻轻呼出一口气。
热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不散。
沐清歌盯着那道气，手指微微发抖。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老电影，里面有个道士画符，笔锋过处，空气留下墨痕。
现在，楚玄霄呼出的气，也在空气中留下了痕迹。
不是幻觉。
是现实被修改了。
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那道气。
画面清晰显示：一道白线，横在半空，持续五秒才缓缓消散。
弹幕终于爆了。
“我靠！！！”
“这不是特效！！！”
“主播快录下来！！！”
“我要把这个视频刻进族谱！！！”
楚玄霄不理。
他伸手，拿起最开始那块碎瓷片，轻轻放在石桌中央。
瓷片边缘还沾着一点茶渍。
他用手指点了点。
一点金光从指尖渗出，融入瓷片。
下一秒，瓷片轻微震动，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天道有常，茶代酒香。”
字迹浮现三秒，消失。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沐清歌猛地站起，冲到桌前，凑近看瓷片。
秦无涯也扑过来，差点从石凳上摔下来。
弹幕直接卡顿。
星网服务器报警，管理员以为遭到攻击，结果发现是单一视频流量过大，导致区域网络拥塞。
楚玄霄收回手，重新烧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不会再有人来挑战他。
他们只会来，看。
来看他做什么。
来看他会不会再呼出一道不散的气。
来看他能不能用一片碎瓷，写下天道箴言。
来看这个摆茶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神仙。
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炉火够不够旺，水够不够热，茶叶还能泡几轮。
手机又震。
【666军团发起‘每日一茶’打卡活动】
【全网模仿泡茶仪式，累计参与人数突破百万】
【触发群体性返还：信仰之力+4200】
楚玄霄点头。
很好。
越多人信，他越强。
他拿起茶壶，准备泡新一壶。
这时，沐清歌忽然开口。
“您刚才……写的那句话。”
楚玄霄停下动作。
“是真的吗？”
“天道有常？”
楚玄霄看着她。
没有笑，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抬起手，指向巷口。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张三下车，手里拎着保温杯，朝茶摊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