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吓到她,女生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对方拒绝交流,昔和自讨没趣后转头从口袋里拿出刀给她来了个割喉。
等反应慢半拍的女生意识到自己被食物欺负了,昔和早就走到自己的教室了。
出人意料,新同学居然都在。
昔和透过窗户看到教室里的人统一穿着校服,在一片暗红中,穿着白色睡裙的她跟他们格格不入。
不过这难不倒她。
“晚上好。”昔和探出个脑袋,冲教室里的人打招呼,“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新同学们抱团坐在一起,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
第一排坐着禾苗。
没有戴眼镜的少女将额前头发剪成空气刘海,别了个向日葵发夹,她撩开眼前的碎发,盈盈秋水的美眸里曳着星光。
黑发及腰,柳眉杏眼,看向她时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萌感。
这个造型真可爱,等她毕业了也剪成这样。
无视新同学的震惊和不解,昔和走到禾苗身旁坐下。
禾苗见状扬起笑。
她下意识像粘人的狗狗一样搂住昔和的腰,整个人跟着贴过来,“你好瘦呀,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不是,是饭太难吃了。”昔和用手掌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贴着自己的脸,她抱怨道:“馒头硬得能当武器,扔出去一砸一个脑震荡,照这种难吃程度怎么可能胖?”
死了多年没有饮食烦恼的禾苗软乎乎地建议,“那就把做饭难吃的人都杀了,直到来一个做饭好吃的。”
凶残的发言让人虎躯一震。
“起开。”
昔和不适应她的腻歪,她推开禾苗好奇地打量着教室。
她知道的。
禾苗这种死后被污染的诡异像是地缚灵,会被永远地困在死去的地方,而那片困住她的土地会保持着当时的面貌。
黑板上用红粉笔写着数学公式,讲桌上一大摊红色的痕迹,像是血喷溅了满桌干涸后融入其中。
放置在黑板上的时钟掉了下来,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地上,碎片没人处理,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泄出一丝寒芒。
不靠门的那侧窗户灰蒙蒙的,看不清窗外景致。
“还有三分钟上课。”
禾苗适时开口。
既然还有时间那就可以看看了。
昔和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片茂盛的森林,窗子下面孤零零地立着几座坟。
只看了一眼,她就关上了窗。
她又走讲台,手指抚过黑板。
黑板上也有血,但不多,星星点点的,似乎是不小心沾上的。
天色太暗了,坐在下面看不出黑板上有血,摸着凹凸不平的板面,她冷不丁地想。
撞到黑板上把钟表震得砸下来,那个力度脑袋一定很痛吧?
“森林是别人的地盘。”等她回来,禾苗支着头贴近她说话,“你看到了吧?全是吊在树上的家伙,她们是集体自杀的。”
“小心着她们。”
禾苗没压着声音。
她无所谓让其他人听到。
“学校建在坟场上,其实说坟也不太对,这儿原先是乱葬场,埋得全是打仗死的人,几十年前还没这么和平,世道乱得很,死了不少人。”
这些话昔和从老人嘴里听到过。
她们侥幸活下来,但并没有从旧时的噩梦里完全挣脱,仍然时不时神经质地念叨着,向其他人讲述过去的苦难。
“那些赢了的就把尸体拉到一处埋了,他们占了这里的地方封了城就开始烧杀劫掠,一家家挨着杀人抢劫。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归是要死的,干脆就痛快些,很多在战争中失去亲属的就约着偷偷跑到坟场附近的林子里上吊了。”
禾苗抱怨道:“污染扩散后死去的人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但学校占了坟场的地,有我们没他们,跟外面的家伙梁子就是这么结下了。”
昔和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少女撇过脸。
嘴角微微往上勾,眼睛却没有弯起来,那是一个半笑不笑的表情。
“那你呢?”
她忽地出声问道:“那你怎么死的?”
她从来没问过禾苗的死因。
这是第一次。
“我?”
这个问题涉及到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禾苗犯了难,她这回压低了声音,语气怪怪的,像是心虚又像是雀跃,“我不能告诉你,这是禁忌,你要自己找。”
自己寻找另一个自己的死因。
昔和莫名有点乐。
她不说话,算是听从了禾苗的意见。
如禾苗所说,三分钟后上课铃响了,一个穿着带血衣服的年轻女人抱着英语课本准时走入教室。
她盘着发,露出整个脖颈。那里曾经被割断又缝上的,留有明显的缝合线。杨老师喜欢穿高跟鞋上课,她也一样,死后雷打不动地穿着高跟鞋。
她进了教室,先是用怨毒的目光瞪了他们一眼,随后在黑板上写下一行英文。
go to hell。
去死吧。
看出来了,怨气好重。
昔和不合时宜地发出嗤笑,她看到杨老师猝然扭头瞧她,五官挤在一起,表情狰狞扭曲。
但很快,在意识到禾苗护着她时,杨老师不甘心地移开了目光。
鲜美的食物已经有主了,她只得将视线放到其他地方。
“今天要学习的内容是……”
女人的嗓子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一样沙哑,含糊不清的卡痰音需要他人分辨半天。
真是辣耳朵。
仗着自己有靠山,昔和堂而皇之地在课上写纸条。
[我需要遵守课堂规则吗?]
[只要别太明显她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会永远在上课]
哦豁,好有意思的回答。
昔和扬眉,她抓着禾苗的手高高举起,脆生生地打断了杨老师的讲话,“老师,她身体不舒服,要去医务室一趟。”
来不及困惑,禾苗反应极快地用一只手捂住肚子装出痛苦的表情。
“去吧。”
虽然她对别人的猎物有窥伺之心,可碍于对方强大的实力,杨老师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她们走。
临走前昔和回头捕捉到她可惜的目光。
“这么好说话?”
昔和坐在楼梯扶手上玩着口袋里的美工刀。她有贴身带武器的习惯,像美工刀这类小巧玲珑的刀具好藏。
“当然。”禾苗得意洋洋地叉着腰,“也不瞧瞧我是谁?”
空气中飘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是呀,你是谁?”
美工刀割开血管。
她翘起红唇,“真的好难猜呀,明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