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伤心。”
明珂略显狼狈地捂住脖子,她做出落泪的表情,哽咽道:“下手好狠呀,我难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哈?
被某些字眼逗乐,昔和耸肩,绽放出一个极致艳美的笑。
不再伪装怯懦的人设之后,少女周身气质诡谲,如罂粟般迷人。优雅轻佻的气质使她多了几分魔力,为她覆上一层名为神秘的薄纱,连带本身平平无奇的五官都有了许些不知名的韵味。
“最好的朋友?你也配?”
她咬清每一个字音,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她。
明珂表情一僵。
她摩挲着脖子上的伤口。
那道细长的伤口并没有愈合,反而在不断溃烂,散发出一股尸臭味。
“呵呵……”视线落在昔和手上沾着一点红色的刀上,明珂扯开嘴角,笑容虚伪,“禾苗你说话真难听。”
现在还要装吗?
少女收敛起笑意。
她言辞刻薄,态度恶劣,“我才不会跟一个里里外外都腐烂得彻底的家伙做朋友。”
恶心的臭味简直难以忍受。
“哈,真令人伤心。”
似是被这尖刀般的话语伤到,明珂悲痛欲绝地捂着胸口。
下一秒,天旋地转,昔和重重地摔在楼梯上。
纵然早有防备,可诡异和人类的身体素质差距就摆在那里。她动手太快了,昔和只能依靠下意识的反应率先护住脑袋。
好疼……
猛地从楼梯上滚下来即使没磕到头,一时半会也会头晕脑胀。
眼镜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白裙子在滚了几圈之后沾了灰。
手背上蹭出了大块红痕,胳膊和腿上也有几处擦伤,暗红色的伤处往外渗着细小的血点。
眩晕感过后,昔和迟钝地感受着来自伤口的火辣辣的痛。
罪魁祸首一改先前伤心的神情,翘着二郎腿坐在她之前坐着的地方,学着她笑,咬着音节反讽,“你也配说出这句话?”
“我有话要和你说,可你的态度未免也太差了。”
“……”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跌倒在地的人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摊开。
手心那道用刀划出来的伤裂开了,流出血。
熟悉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上瘾。
随后暴虐的情绪冲上心头。
好久没有受伤了。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猎人竟成了猎物……
任由如火山喷发般骤然爆发的怒意占据了主位,连带着痛意都消减不少。
她拾起美工刀,然后狠狠地扎穿了自己的手背。
刺出皮肉的刀刃沾着血。
新鲜的、炙热的血顺着刀尖滴在地上。
被少女自残的行为惊到,明珂警惕地站直身体。
“你这是干什么?打不过就恼羞成怒惩罚自己吗?”
握着美工刀的那只手臂开始颤抖。
能用钝刀扎穿手,足以可见少女下了多重的力道。
森然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头顶,明珂不着痕迹的后撤几步,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昔和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吹就散的蒲公英,“你在怕什么?”
怕一个脆弱的人类?
诡异会害怕吗?它们会有害怕的情绪吗?就像……人一样?
没了解过。
昔和仰起脸,杏眸如月牙弯弯。
“来杀我吧。”
月色下,滴落的血变作绸缎,刹那间将楼梯间包裹。入目皆是红潮,那如蛇般柔软的红绸绕上明珂的脖颈。
它们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肢体,缠在她的手腕、脚踝和腰上。
明珂用力甩了下手。
红绸乖顺地顺着她的动扯出一节,它牢牢地抓着她,束缚着她的行动。
挣不开!
所有挣扎动作都反馈给她一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无力感。
昔和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睡衣,嘴角抿起。
漂亮又诡异的笑容。
黑漆漆的瞳孔里映出一片红色,她步步逼近,像是一条四处游走吐着腥子的斑斓毒蛇。
层层叠叠不断收缩的绸缎勒着皮肉,被束于中央的人如作茧自缚的蝶。
无法反抗。
无处可逃。
轻轻的气音吐在脸侧,如血染般过分殷红的唇占据了大部分视野。
她仰着脸,稠密纤长的睫毛掀起,露出骤然放大的瞳孔。
……更像蛇了。
她说:“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
明珂眨了眨酸涩的眼。
终于……
她忽地笑出声,疯疯癫癫地笑,“你就是禾苗呀,我果然没找错人。”
“?”昔和不明所以地眯起眼睛,“你在找我?”
“是啊,我一直在找你,一直,一直在找你啊……禾苗……”明珂眨眼,她有点想哭,可诡没有泪,应有的眼泪一落便化作无数纷飞的纸张四处飘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还忘了我。”
“拜托你清醒点吧!”
“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不知道怎么陷入迷宫般的幻觉里了,你要……”
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话还没说完,从静脉里喷出来的血淋了眼前的少女一身,而惨遭淋浴的昔和睁着双空洞的眼睛,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缚着身体的红绸瞬间消失,明珂倒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红色在她身下开出盛大死寂的花。
虚空中,似乎有人来过又走了。
……
昔和端坐在教室里,右手捏着支钢笔,左手按在平铺的课本上。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晃得她想落泪。
可恶!果然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给她留下能临死反扑的机会!
“禾苗。”
讲台上的柳老师随机挑了一个名字,他抬头看了眼站起来的人怪异地皱了下眉,却没说些什么,只是指了指黑板说:“上来把这道题解了。”
一道不太难的数学题。
昔和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如何解答。
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她还是很快的进入了角色,面色如常,依照着好学生的要求行事。
她从容地走到讲台旁捡半截粉笔,把题写了。
“班长好厉害。”
见她真的写出解题过程,下面隐隐有许些讶然的呼声。
柳老师看看黑板,一向古板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满意的笑,“下去吧。”
等昔和回到座位上,同桌立刻就把脸凑过来。
那是一张看上去清秀内向的脸,很符合乖学生的刻板印象。她指着解题过程的某一处问:“有几步我不太理解,能给我讲讲吗?”
“可以。”
昔和点头,主动贴了过去,小声地认真讲题。
讲完,同桌蓦地问:“你今天大课间要念哪个文稿?”
“……还没想好,一会儿再说。”
禾苗她……会念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