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什么?被逼的?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说几句可怜话就能糊弄过去?”
青冥仙子也眼神冰冷,语气不善:“云鹤前辈,这可不是玩笑的事,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小璃更是双手抱胸,嗤笑道:“早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装可怜,晚了!”
云鹤子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腰间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随着一声沉重叹息,他缓缓抬起头,眼角皱纹里藏着经年累月的沧桑,黯淡的眼神中满是疲惫,“我知道你们不信,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如破锣,“三个月前,我那徒儿被他们掳走,拿他的性命要挟我。为了救我的徒儿,我只能假意配合,想找机会把他们的阴谋破坏掉。”
他望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这次带你们走这条路,也是想带你们避开真正的危险。这幽魂谷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说罢,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简。
玉简表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隐隐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为了表示诚意,” 他双手捧着玉简,恭敬地递给青冥仙子,“这是幽魂谷的地图和一些禁制破解方法,你们拿着。这
玉简里的信息至关重要,不到万不得已,切莫轻易示人。”*
* 青冥仙子指尖萦绕着淡青色灵光,如薄纱般的灵力缓缓渗入玉简表面的纹路。
她睫毛轻颤,眸中泛起幽蓝光晕,随着灵力游走,玉简表面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确认没有暗藏的禁制或追踪术法后,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却仍保持着戒备姿态,将玉简收入储物镯中。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寒潭之水:“希望前辈所言属实。”
这时,袖口处的冰纹图腾骤然亮起幽蓝光芒,周遭空气以她为中心呈蛛网般凝结。
无数冰晶在虚空中凝结,折射出森冷的光,又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寸寸碎裂,发出细密的脆响。
“若有半句假话 ——” 随着尾音拖长,她腕间的玄铁链索无风自动,缠在铁链上的符纸被尽数震碎。
一缕缕黑色魔气自她周身穴位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三头六臂的狰狞鬼面虚影。
虚影每只眼睛都燃烧着幽绿鬼火,獠牙间垂落的粘液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坑洞,凄厉的嘶吼声震得四周岩壁簌簌落石,威胁之意令空气都为之震颤。
山风裹着枯叶扫过石阶,在我靴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摩挲着袖中玉简冰凉的棱角,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凑近青冥仙子耳畔压低声音:“这老头儿说话滴水不漏,偏偏挑在瘴气最浓的时辰邀我没入谷,方才递玉简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 您瞧,玉简边角这抹暗红,莫不是血迹?”
青冥仙子广袖轻扬,将飘来的雾气拂成旋涡状。
她眉间朱砂痣在夜色中似燃着的火星,玉指轻点我眉心,灵力凝成的微光在虚空中勾勒出防御符:“他腕间缠着镇魂铃,却故意用袖口遮掩。且待子时三刻,月过中天,自有分晓。”
话音未落,远处忽有阵阵铜铃脆响刺破夜幕,惊起满谷寒鸦。
“走吧。” 青冥仙子拂动广袖转身,腕间的银铃轻响惊起林梢夜枭,她的声音像是浸在寒潭里的玉磬,“先进去看看。”
我望着她玄色裙摆上暗绣的流云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喉间泛起铁锈味的干涩。
山风掠过崖壁的呜咽声里,忽有枯叶擦过脖颈,惊得我后退半步。
身后师妹握紧我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师姐,这谷口的槐树... 树干上怎么全是爪痕?”
青苔斑驳的石板路如蛇蜕般蜿蜒向谷内,经年累月堆积的腐叶在靴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仿佛踩碎了无数沉睡者的指骨。
头顶树冠如巨大的黑网层层交叠,仅容几缕暗红的夕照漏下,在地面投出蛛网般的光影,那些光斑像凝固的血滴在枯枝间明灭。
腐木气息混着某种腥甜,像腐烂的果实里浸泡着干涸的血液,随着每一口呼吸直往鼻腔里钻,黏腻得如同要在肺叶上结出霉斑。
我摸向腰间的斩魂刀,缠柄的鹿皮绳早已被冷汗浸透,指腹触到刀鞘边缘的饕餮纹,凸起的铜钉硌得掌心发麻。
刀鞘与刀身摩擦出细微的嗡鸣,惊得栖在枯藤上的毒蛛抖落细密绒毛,那些银白绒毛悬浮在半空,折射着诡异的幽光,宛如无数细小的磷火在游移。
当第一只毒蛛突然弹射而出,八只复眼在暮色里泛着妖异的红光,我终于看清它口器间滴落的粘液,正将下方的枯叶腐蚀出缕缕青烟。
“等等……” 云鹤子的青竹杖重重杵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他脖颈处的青筋突突跳动,三缕银须无风自动,玄色道袍下摆掀起诡异的旋涡,“我感觉到…… 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而且,是冲着我们来的!”
话音未落,山间骤起腥风。原本澄澈的天光突然被墨色云层吞噬,林间飞鸟发出凄厉的哀鸣,扑棱棱撞向悬崖。
云鹤子瞳孔猛地收缩,右手闪电般掐出剑诀,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雾气,死死盯着前方逐渐显现的血色光点 —— 那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一张扭曲的人脸,獠牙间滴落的黑色液体所到之处,石块瞬间腐蚀出狰狞的孔洞。
夜色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寒雾如同活物般在月光下翻涌。
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还未等我反应,刺骨的寒意便从脚底窜上脊梁,仿佛千万根冰针同时扎进骨髓。
抬头的刹那,黑袍人的身影如同撕裂虚空般浮现,玄色衣摆无风自动,绣着暗红符文的布料间渗出丝丝黑雾,在地面凝结成狰狞的鬼脸。
四周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降,我呼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此刻却像冰甲般紧贴在身上。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咧嘴时,几颗沾着黑血的獠牙刺破惨白的皮肤。
“桀桀桀 ——” 那笑声像是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混合着铁链拖拽的声响,每一声都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黑袍人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人群,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的腐色,“云鹤子,当年你发过血誓永不背叛,如今竟敢带着这些蝼蚁坏我大事!”
他袖中突然甩出几道黑影,在空中化作锁链,朝着我们呼啸而来,“今天,就让你们的魂魄永远成为我养魂幡的养料!”
云鹤子佝偻的背突然绷直,浑浊的眼珠泛起金光。他枯树皮般的右手闪电般掠过背后,缠着红绸的桃木剑出鞘时带起一阵破空锐响,剑身上镶嵌的五帝钱叮当作响。
我刚想吐槽这老道士装腔作势,却见他剑尖凝出一缕青烟,在月光下凝成太极图案。
“呔!妖孽,休得猖狂!” 他暴喝一声,声浪震得周遭树叶簌簌落下,道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里面暗绣的北斗七星纹。
“我云鹤子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伤害他们分毫!”
这老头刚才还拄着拐杖装糊涂,此刻周身气场竟如巍峨山岳。我咽了咽口水,忽然发现他剑指的方向,树影里有团雾气正诡异地扭曲变形。
敢情这不是角色扮演,是真有硬茬子?
“快走!” 云鹤子的道袍在腥风中猎猎作响,白发被魔气浸染得泛着诡异的灰,他手中七星剑划出半轮金虹,剑锋与黑袍人相撞的刹那,迸溅的火星竟如火物般钻入地面,烫出焦黑的坑洞。
那滋滋声愈发刺耳,混着腐肉烧焦的恶臭,直往鼻腔里钻。
青冥仙子的广袖翻飞如蝶,腕间玉铃急促震颤。
她猛地拽住我和小璃的手腕,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别愣着!先进去!”
此时,黑袍人甩出的黑雾已裹着腥风扑来,她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疾画,朱红血咒燃起淡金火焰,符咒化作流光绕着我们盘旋,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屏障刚成,黑雾便重重撞上来,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我甚至能看见她咬破的唇角溢出鲜血,却仍强撑着娇喝:“此阵撑不过半柱香!云鹤师叔,你速战速决!”
枯枝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我盯着三十丈外缠斗的身影,掌心被青冥仙子拽得生疼。
云鹤子的道袍已被划出数道血痕,却仍以七星步缠住黑袍人,那把斩妖剑上跳跃的雷光,竟与黑袍人周身的黑雾僵持不下。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我扯着嗓子吼道,喉间被腐叶气息呛得发苦,这老头儿不会是故意引开黑袍人,好让我们放松警惕吧?上个月他还为了半块玉简跟我师父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