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虚空如被无形巨手撕裂,粘稠的血珠顺着裂缝滴落,在空中凝成血色符文。
暗红光芒疯狂涌动,一座散发着腥甜铁锈味的门户轰然显现。
门后的黑暗像是有生命般翻涌,仿佛远古巨兽张开的深渊巨口,仅是遥遥一望,便觉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丝丝缕缕的黑雾如同活物,扭动着从门内游出。
它们在空中变幻形态,时而化作披头散发的女尸,时而凝成獠牙毕露的恶鬼。
那些鬼脸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光芒,腐烂的嘴角咧到耳根,发出的桀桀怪笑如同指甲刮擦石板,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下意识攥紧腰间的桃木剑,剑柄上缠绕的朱砂绳早已被汗水浸透。
后颈突然传来一丝凉意,像是有双冰冷的手正在顺着脊椎缓缓下移,冷汗瞬间浸透粗布短衫,顺着凹陷的脊骨蜿蜒成河。
眼前这道斑驳木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门板缝隙渗出暗红液体,正顺着门槛汇成细小溪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误入乱葬岗时,不过是些东倒西歪的朽木棺材,棺盖缝隙里钻出的萤火虫还带着微弱的暖意。
可此刻扑面而来的威压,却像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混着腐肉的酸臭和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带刺的铁片。
门缝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吱呀 ——” 一声,半扇门缓缓向内推开。
黑暗中,几点幽绿的光点在深处明灭,像是某种巨兽的眼睛。
我喉头发紧,桃木剑上刻着的北斗七星纹路突然发烫,这是师傅说过的凶煞预警。
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掌心传来桃木剑的震颤,仿佛它也在恐惧即将面对的未知。
“呼 ——” 一阵阴风卷着血雾扑面而来,恍惚间,无数凄厉的哭喊声在耳边炸响,像是有千万冤魂在撕扯着我的魂魄。
我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强撑着灵台清明。看来,这次真的是撞进妖魔鬼怪的老巢了。
地面突然传来震颤,九幽教的血色幡旗刺破乌云。
血煞尊者踏着翻滚的血浪凌空而立,身后簇拥着三十六个头戴骷髅面具的护法,他们手中的骨鞭上凝结着暗红色冰晶,每甩动一下,就有凄厉的哭嚎声在虚空中炸开。
血煞尊者的血色长袍无风自动,袍角绣着的百鬼夜行图竟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蠕动,脸上蜈蚣状的疤痕突然渗出黑血,在魔气中蒸腾成 “死” 字。
“凡骨蝼蚁,终究难逃一死!” 他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右手腕上的九颗骷髅头手链同时发出尖啸。
随着他指尖轻点,脚下血浪骤然化作千丈光刃,刃身缠绕着扭曲的人影,那是被他吞噬的修士残魂在挣扎。
光刃划破空气的瞬间,空间都被染成猩红色,速度快得让我瞳孔剧烈收缩 —— 恍惚间,我竟想起老家村口老黄狗追着野兔冲进麦田的场景,此刻这道死亡之影,比那还要迅猛三分。
更令人心惊的是,血光掠过之处,地面瞬间长出布满倒刺的血色藤蔓,藤蔓顶端绽开的花苞里,竟探出无数布满獠牙的肉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苏璃就挡在了我面前。
她玉手翻飞,在身前布下层层毒阵,毒雾与血色光刃相撞,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虽然用毒阵挡住了那道光刃,但她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嘴角还流出了一丝血迹。
我心中大急,想要冲过去查看她的伤势,却被血煞尊者的魔气死死压制。
“苏璃!” 我怒吼一声,眼中满是焦急和愤怒。
苏璃擦掉嘴角的血迹,朝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太平,别管我,你一定要活着!”
腥甜的血气顺着门缝渗出,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扭曲的符文。月光被云层吞噬的瞬间,那些暗红纹路突然泛起诡异的油光,像活过来的蛇群般扭曲盘绕。
我盯着石板缝隙里凝结的血珠,喉结不受控地滚动 —— 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细小的鳞片,边缘还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这扇由血肉凝成的门户正在缓慢蠕动,表面凸起的血管不时抽搐,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门后窥视。
当风掠过走廊时,门扉深处传来细碎的啜泣声,混着骨骼摩擦的咯吱响。
我数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凸起,突然发现某个血泡破裂后,露出的竟是半张人类的脸 —— 灰白的嘴唇还在翕动,无声地吐出串串血泡。
指尖感触到冰冷的 “门扉”,皮肤立刻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像是触到某种活物的黏膜。
掌心传来的脉动越来越剧烈,整扇门突然剧烈震颤,渗出的血水中浮现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指甲缝里嵌着发黑的血肉,正奋力抓挠着门框。
有只手甚至穿透门板,腐烂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在皮肤上留下三道血痕。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碰撞声混着粗重喘息,如同催命符般步步紧逼。
记忆中苏璃苍白的脸突然浮现,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脖颈处的咒印正不断蚕食生机。
而父母遇害那夜的惨叫声,也在脑海中炸响,暗红色的血雾遮蔽了所有光线。
“不能死。” 喉间涌上的铁锈味裹着碎牙的腥甜,我死死咬住舌尖,腥热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染血的衣襟。
刺骨的疼痛如钢针刺入太阳穴,却让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
左手颤抖着探向腰间,青铜罗盘冰凉的纹路硌进掌心 —— 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物件,此刻二十八星宿图正泛起妖异的红光,滚烫的触感仿佛要将皮肉与铜器熔为一体。
“轰!” 身后传来血池沸腾的轰鸣,滚烫的血雾扑面而来。
我踉跄着将罗盘按在刻满符文的青铜门上,凸起的 “心脉” 位置烫得人几乎要缩手。
但当指腹触到凹陷的北斗第七星纹路时,记忆突然翻涌:父亲被钉在祭坛那日,也是这样的罗盘,也是这样的血雾。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对着震颤的门扉嘶吼,“就算是黄泉路,我也得把该问的问清楚!”
暗红色符文在石壁上蜿蜒游走,像无数活过来的血蛭疯狂扭动。
当最后一道纹路被点亮,整座洞窟突然震颤起来,刺目红光中,石门轰然炸裂成齑粉。
腐臭的狂风裹挟着腥甜铁锈味扑面而来,我踉跄着扶住岩壁,指腹触到的石面正渗出粘稠黑血。
追兵的箭矢擦着耳畔钉入地面,我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罗盘上,古老法器顿时嗡鸣作响。
血色旋涡在眼前急速旋转,旋涡深处传来指甲抓挠岩壁的刺耳声响。
我握紧发烫的罗盘纵身一跃,身后传来追兵凄厉的惨叫,像是被无形巨口瞬间碾碎。
失重感将五脏六腑搅成烂泥,腥风灌进鼻腔令人作呕。
此时,我看见罗盘表面浮现出液态星轨,原本黯淡的北斗七星次第亮起,勺柄缓缓转向漆黑深渊的最深处 —— 那里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苏醒。
我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溅在血色门户上,符咒纹路顿时诡异地扭曲起来。
寒意裹着腐肉气息率先钻入鼻腔,紧接着滚烫的气浪灼烧着每一寸皮肤,仿佛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血肉。
后背的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脊椎像是被无形巨手硬生生掰成两半,剧痛中我看到自己的指尖开始渗出幽蓝血雾 —— 那是神魂即将溃散的征兆。
“许太平!” 青冥仙子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她手中玉笛迸出裂纹,试图强行撕开空间结界。
苏璃的身影在血色旋涡外忽明忽暗,银白长发被染成暗红,发间的玉簪碎成齑粉。
我想告诉她们别白费力气,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耳膜在高频音波中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跳动,意识开始出现断层。
就在灵魂即将被撕碎的瞬间,丹田处突然腾起一缕金芒。
那是师父临终前封印在我体内的护命符箓,此刻化作万千金丝缠绕周身,将撕裂的神魂重新拼凑。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剧痛中顺着门户内的血色洪流逆流而上,青冥仙子和苏璃的呼喊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血池中传来的古老低吟......
“对不住了,两位姐姐,下次请你们吃好吃的!” 我在心中默念。
我将獠牙咬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十道血痕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丹田处的妖丹剧烈震颤,仿佛被丢进沸水里的琉璃珠,每一次脉动都带着撕裂经脉的剧痛。
金光自天灵盖喷涌而出,却在触及血色门户的瞬间被染成诡异的紫红,两种力量在经脉中绞杀,我甚至能听见血管爆裂的细微脆响。
后背重重撞在祭坛石柱上,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窜入骨髓。粗糙的纹路割裂衣料,裂痕如蛛网般顺着冰凉的石面蔓延,发出细微的 “咔咔” 声。
喉间腥甜翻涌,我强咽下即将溢出的鲜血,舌尖尝到铁锈味时,心底突然腾起一股近乎癫狂的狠劲。
“给老子关!” 怒吼震得耳膜生疼,声带像被砂纸反复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