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中的效绵虎终于骂起自己来。原来,在西大街田城县法院对面、社保统筹中心隔壁,新建了一个叫金融中心的公寓,好几家金行在那儿都设置有自助存取款机,效绵虎一急,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于是,他便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讨价还价了一番,给了师傅二十块钱,出租车这才咯吱咯吱地开动了。
果如效绵虎所想的,那里有大厅内,不仅有好几台自助存取款机,而且灯火通明,还有几个保安在来回巡逻着,有一对年轻人正提着一大包现金往存款机里存着,效绵虎内心里笑了起来,看来到这儿来,真的来对了。于是,他很快便钻进一个取款亭子里,迅速地插进金行卡,毫不犹豫地把儿子效金龙的生日数字输入到键盘上,又摁出了5000的数字,一通唿唿唿唿好听的声音过后,便吐出5000元崭新的票子来,效绵虎很高兴,又摁了一个5000的数字,又是一通好听的声音,效绵虎便又取出5000元来。
就这样,效绵虎又转了几个亭子,便把老婆金行卡的上整数给取了出来。效绵虎很高兴,心想,明天一大早就到圆山班房去,把老婆卡上的零钱全部存在圆山班房给儿子开的专门账户上,再到田城县中医院跑一趟,把自己卡上的钱,给老婆存上。然后再透支出个三五万元来,自己把现金给放好了,老赖,就老赖吧。”
效绵虎想着这些,又把现金分开装了,实在装不进腰里的、布袋里的,用提前准备好的一个手提包装好了,抱在怀里,外面扣好了棉大衣扣子,这才往金融中心门外走去。可到了这个时候,却令效绵虎失望了,因为金融中心附近,全部是新建的各行政单位,如今都放假了,又下着大雪,没有什么人的。出租车多数是只往这儿送人,不会特意到这儿接人的。
效绵虎一时站在那里傻了,就是掏五十块钱,没有车也是白搭啊。而如果步行回去,这里离自己家,足足有五公里的,又下着大雪,怀抱着巨款,中间还有一段路,是正在修建中的一个大型公园而造成的“真空”地带,那里的闲杂人员,多得是,听说前几天还发生了一起大白天的拦路抢劫案件呢。效绵虎想想,脊梁骨都发凉,这可是他两口子大半辈子的心血,效绵虎活到五十多岁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
效绵虎越想越害怕,甚至双腿不自觉地打起颤来,就在这时,身后猛然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吓得效绵虎险些摔倒,回头一看,是那一对存款的男女,已经坐到车上,打动了车,让自己挪开的。那个男的,竟然没有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嘴里咀嚼着泡泡糖,一只手应该是搭在那女孩大腿上的,嘴里好像说:“这个糟老头子,还是挺有钱的嘛。”
效绵虎尴尬地笑了笑,往一旁挪了挪,没想到那女孩慢慢地把车开到他身旁,降下车窗,笑着说:“大爷,东大街那边的吧,要不,坐我的车,捎你一程?”
效绵虎一听,连忙摇了摇头,因为他的手抱着提包,已经不敢摇动了,嘴里却说着瞎话:“不用了,不用了,闺女,谢谢啦,俺孩一会就过来接我,一会就过来了。”
那女孩莞尔一笑,慢慢地开动车子,上了大路,往东大街方向驶去,效绵虎这才后悔了,那个女孩,好像是一个熟人女儿,他竟然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是谁了,效绵虎艰难地摇了摇头,还是想不起那女孩是谁家的闺女。
就这样,效绵虎在大雪中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来出租车,甚至金融中心的几个保安,也似乎不怀好意地往外看了他好几回,让效绵虎的心更加胆怯了。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还是冒着风雪从美镇方向过来了,司机似乎看到了站在风雪中的效绵虎,放慢了本来就不怎么快的车速,打开车窗,高叫着:“东大街,五十,老头,走不走?后面,不可能再有车了。”
效绵虎哆嗦了一下,跑到了车旁,说:“师傅,三十行不行,我来的时候,人家才要十五。”
那个司机有些不耐烦地打开了副驾驶座旁边的车门,说:“三十就三十,走球吧,大过年的,又下着大雪,搞球价钱,老头,站在金融中心门前,不是来取钱的吧?”
效绵虎急忙掏出三十块钱来,扔到了车前的平台上,不用查,那是刚才来时那个师傅找给他的零钱,他记得很清,嘴里也接着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说:“大过年的,取啥钱啊,孩子在这儿值班呢,过来给他送点饭,送点饭,又说了一会话,天便黑了。呵呵,呵呵,没想到这大年初一,竟然又下了起来,连个出租车也拦不到了。”
那个出租车司机,似乎不愿意再和效绵虎说这种无聊的话题,略略回了一下头,对后面坐着的两个人说:“你们猜怎么着,奶奶的,原来是当姑姑的,领着侄女,两个人一起去骗人家一个校长,呵呵,还一同跟人家上了床,奶奶的,这世道,是个球世道吗……”
效绵虎缩了缩脖子,有几粒雪已经化了。看来,他们刚才在车上,正在讨论着新县城发生的金融诈骗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