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辉指尖勾着半旧行李箱的拉杆,滚轮碾过小区门口铺着的青石板,发出“咕噜”一声轻响,竟比他预想中轻快得多——像是卸下了压在肩头许久的沉包袱,连脚步都带着点不自觉的轻飘。
他下意识抬眼望了望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暖黄的光透过磨砂玻璃,在夜色里晕出一团模糊的光晕,可他只顿了两秒,就收回了目光。
他心里门儿清,此刻要是再皱着眉、红着眼,或者磨磨蹭蹭回头望,别说体内的炼芯辉会跳出来吐槽他“戏多”,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毕竟刚才在屋里,几人已经把该有的情绪都“注射”到位了,再硬挤些悲伤的表情、说些舍不得的话,反倒像画蛇添足,多余得让人心慌。
此刻却像被清晨的风扫淡了,只剩下一种终于松绑的轻松。行李箱滚轮碾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倒像是在为这段翻篇的日子,哼起轻快的调子。
秦平辉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砰”地一声扣上盖子,刚才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滞涩被风一吹,早散得没影了。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指尖刚碰到方向盘,脑子里关于“某科学的遛猪人”的记忆就清晰起来,脚底下没多犹豫,挂挡、踩油门,车子稳稳地滑出小区停车场,朝着印象里那处关押地点驶去。
车窗半降着,风裹着傍晚的凉意吹进来,刚把车载收音机的杂音压下去些,炼芯辉的声音就毫无征兆地在脑海里炸开:“喂,老秦!”秦平辉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晃,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就听对方接着问,“话说你对这家伙的称呼,就是所谓‘某科学的遛猪人’了吗?”
“咋了?”秦平辉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前方的红绿灯,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你说那个网名啊?原剧里本来就没给过他正经名字,这部剧看样子也没加名字的设定,不叫他这个,难道喊‘喂’或者‘那个遛猪的’?”
“哦!”炼芯辉的声音里带着点恍然大悟的迟疑,像是在脑海里对着空气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秦平辉没再接话,把注意力重新落回开车上——前方路口要转弯,得提前打转向灯。可刚拨下转向杆,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似的,刚才还顺畅的思绪猛地顿住。略一迟疑,他甚至下意识地侧过头,像是能透过空气看到藏在意识里的炼芯辉,语气里带着点猝不及防的惊讶:“等等,你刚才是不是一直都在听我的心声?”
炼芯辉明显也愣了一下,脑海里的声音停顿了半秒,才很快反应过来:“哦,是也不完全是。我就是偶然听到你心声里的最后几句话,正好注意到你对那家伙的称呼罢了,又不是特意盯着听的。怎么了吗?
“没……”秦平辉张了张嘴,本来想含糊着把这事揭过去——毕竟心声这东西,说起来总有点私密。可转念一想,他跟炼芯辉这种共生状态,好像也没什么好藏的。他不知道炼芯辉能不能翻找之前的心声“历史记录”,但大概率是能听到的,这会儿装模作样反而没必要。
想到这儿,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个随意的笑,语气也松了下来:“其实也没啥,就是刚才走的时候,琢磨了会儿‘该不该煽情’那事儿,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都是些没什么好玩的碎念头而已。”
“哦,那确实没什么好玩的。”炼芯辉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也觉得这话题没什么意思,随意地点了点头,脑海里的动静便暂时歇了下去。秦平辉松了口气,正好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转过弯,朝着目的地继续开去。
车子在城郊的柏油路上平稳行驶,路两旁的白杨树飞快向后倒退,叶子被风刮得“哗啦”响。秦平辉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越来越窄的路口——按照记忆,再往前拐两个弯,就能看到那处隐蔽的关押点。
开了许久,秦平辉终于到达了指定地点。
秦平辉把半旧行李箱暂时寄放在警局门卫室,转身走进大厅时,指尖还残留着方向盘的温热。
刚过下午三点,大厅里不算忙,也很安静,只有值班民警敲击键盘的声音。秦平辉刚走到服务台前,就听见炼芯辉的声音在脑海里轻啧了一声:“没想到你真直接来警局了,我还以为你会先去关押点绕一圈。”
“绕什么?”秦平辉压低声音,对着值班民警出示了自己的临时调查证件,“那三个黑衣人衣领上有组织标志,与其去关押点碰运气,不如先来警局查下有没有相关备案——毕竟‘某科学的遛猪人’的案子,本来就跟警局有过交接。”
秦平辉把半旧行李箱寄存在门卫室,转身走进警局大厅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服务台旁的办公桌——一个穿着民警制服的身影正低头敲键盘,手指在按键上断断卡卡,连带着敲击声都显得断断续续。
他心里莫名一动,脚步慢了半拍。等那民警抬起头来核对文件时,秦平辉猛地认出了对方:是老周,三年前他协助调查一起技术盗窃案时,负责笔录审问的警官。
“你是那个?”秦平辉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个警官抬头看到他,眼神先是茫然,随即露出惊讶,张嘴想回应,却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李、李医生?你、你怎么来了?”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额角甚至冒出了细汗。
秦平辉心里一沉。他还记得三年前,这个警官审问自己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坐姿挺拔,眼神锐利,连提问都干脆利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怎么才短短几年,竟成了这副口吃的模样?
“我来对接‘某科学的遛猪人’的案子。”秦平辉走到桌前,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你……最近还好吗?”
秦平辉心里一沉。他还记得这个月月初,老周审问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坐姿挺拔,眼神锐利,连提问都干脆利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怎么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成了这副口吃的模样?
“我来对接‘某科学的遛猪人’的案子。”秦平辉走到桌前,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你……最近还好吗?”
老周的手指攥了攥桌角的文件,声音更低了些:“没、没什么,就、就是前段时间出、出了点意外,伤、伤了喉咙,之后说话就、就成这样了。”他说着眼眶微微发红,飞快地低下头,像是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窘迫。
秦平辉心里五味杂陈,刚想再说点什么,炼芯辉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没想到会遇到熟人,看他这样子,好像过得不太顺。”他没理会脑海里的声音,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别担心,会慢慢好起来的。对了,齐队在吗?我跟他约好对接案子。”
齐队就是上次审问秦平辉的两位请观众的另外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