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王妃在府中大宴武将家眷的消息传来,明兰正陪着老太太说话,听闻顾廷烨的继母秦大娘子也去了,她心中莫名一跳。
联想到近日汴京诡异的气氛,尤其是荣飞燕事件后邕王府与兖王府日益激烈的争斗,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宫变!
她立刻起身,对老太太道:“祖母,孙女儿忽然想起庄先生布置的一篇策论有些疑难,想去翰林院寻二哥请教一番。” 她不便直言猜测,只能找个借口。
老太太见她神色有异,但并未多问,只叮嘱道:“快去快回,莫要耽搁。”
明兰回到暮苍斋,立刻吩咐小桃:“快去小厨房,把煨着的那罐茯苓鸡汤装上,我要去翰林院给父亲和二哥送去。”
带着食盒,明兰匆匆赶往皇宫。
越是靠近宫城,气氛越是肃杀,守卫明显比平日森严数倍,宫门紧闭,隐约能听到宫内传来的喊杀声!
明兰心道不好!果然出事了!她强自镇定,对守门的侍卫道:“这位军爷,我是盛翰林之女,家父与兄长尚在翰林院当值,小女子特来送些汤水,还请行个方便。”
那侍卫面无表情:“宫中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速速离去!”
明兰心中焦急,正思索对策,忽见宫墙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狗洞里,艰难地爬出一个浑身脏污、神色惊惶的小宫女!
那宫女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见到明兰,如同抓到救命稻草,颤声道:“姑、姑娘!救救我!”
明兰心中一动,立刻将她拉到僻静处,低声道:“别怕,我是盛家女儿。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宫女蕊初哭着道:“兖王、兖王反了!带兵围了福宁殿!陛下……陛下写了血诏和兵符,命人送去禹州给宗全老爷,立他为太子!可是宫门都被叛军把守,无人能出得去!陛下问谁愿送信,奴婢……奴婢认得一条废弃的小路,陛下对奴婢有恩,奴婢就……”
明兰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接过蕊初手中的包裹,触手坚硬,果然是兵符!她当机立断:“跟我走!我带你出宫!”
她拉着蕊初,凭借对宫外地形的熟悉和敏锐的直觉,七拐八绕,避开叛军的巡逻队,终于有惊无险地离开了皇宫范围。
两人刚喘了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喝声!眼看就要被追上,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叛军!
“上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顾廷烨骑在马上,一身戎装染血,眼神锐利如鹰,向她伸出手。
明兰没有丝毫犹豫,将蕊初先托上马,自己也被顾廷烨一把拉上马背,坐在他身前。
“顾二叔!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城外军营察觉不对,带人赶来,正好遇到你们被追杀!宫里情况如何?”顾廷烨一边策马疾驰,一边急问。
“兖王谋反,陛下立了血诏,要送禹州赵宗全处!”明兰快速说道,将怀中包裹露出给他看。
顾廷烨眸光一闪,当机立断:“不必去禹州!赵宗全就在城外五十里处的驿站!我正好知道位置!”
“什么?”明兰又惊又喜。
顾廷烨不再多言,猛夹马腹,带着明兰和蕊初,以及手下亲兵,朝着城外驿站疾驰而去。
一路冲破几波叛军的阻拦,终于抵达驿站。顾廷烨率先下马,对守卫亮明身份,带着明兰和蕊初直入内堂。
内堂中,赵宗全正与几位幕僚商议,面露忧色。他相貌敦厚,气质温和,甚至显得有些平庸。见到顾廷烨带着一个浑身狼狈的宫女和一个官家小姐闯进来,皆是一愣。
“宗全老爷!”蕊初扑通一声跪下,高举手中包裹,泣声道,“陛下血诏在此!兖王谋反,围困皇宫!陛下立您为太子,命您即刻领兵救驾!”
赵宗全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接过血诏和兵符的手都在颤抖。
他展开血诏,看着那殷红的字迹和传国玉玺,嘴唇哆嗦着,喃喃道:“这……这……我……我何德何能……”
他身边的幕僚也面面相觑,有人惊喜,有人担忧,更有人露出畏惧之色。
明兰见状,心中焦急,上前一步,朗声道:“宗全老爷!此刻不是谦逊之时!陛下危在旦夕,汴京百姓陷于水火!您手持陛下血诏和兵符,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肩负着勤王救驾、安定社稷的重任!岂能犹豫?!”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满堂皆静。
赵宗全看向明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眼中却有着超越年龄的坚毅和胆识。
顾廷烨也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顾廷烨,愿追随太子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身后的亲兵也齐刷刷跪下:“愿追随太子殿下!”
一位年纪较长的幕僚也反应过来,急忙劝道:“殿下!天命所归,众望所归!此刻若不应诏,是为不忠不孝!若能平定叛乱,救出陛下,便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千古功业,在此一举!”
赵宗全看着跪倒的众人,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血诏和兵符,再想到宫中生死未卜的父皇和岌岌可危的江山,一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和力量油然而生。
他脸上的犹豫和怯懦渐渐褪去,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声音虽然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请起!父皇蒙难,社稷危殆,孤……责无旁贷!”
他看向顾廷烨:“顾将军,即刻点齐兵马,随孤进京勤王!”
“末将领命!”顾廷烨铿锵应道。
他又看向明兰和蕊初,语气温和却郑重:“盛姑娘,蕊初姑娘,你们冒险送诏,功在社稷,孤铭记于心。暂且在此安顿,待孤平定叛乱,再行封赏。”
这一刻,那个看似平庸的赵宗全仿佛脱胎换骨,一种上位者的气度自然流露。
明兰看着这一幕,心中松了口气。她知道,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刻,被推动了。
而她,盛明兰,无意中也成为了这惊天变故中的一环。
顾廷烨起身,目光与明兰交汇,两人眼中都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宫变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命运,也将在这次风暴中,彻底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