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洼晃了一下。
倒影里的凸起动了。
沈案立刻后退半步，左手按住胸前的钥匙串，右手抬起，三指轻敲胸口。这是他们定好的高危预警信号。
厉战天锅面横移，身体下沉，右脚踩实地面。苏红绫剑尖离地，手指扣紧剑柄，脚步向左拉开一步，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阵型，缓缓退到通道中央干燥处。
头顶岩壁上的荧光斑点静静发亮，绿色微光映在石壁上，像一层薄雾贴着表面流动。沈案闭眼，钥匙串贴在掌心，七把铜钥依次发热，灵力顺着脉络探出。他感觉到上方有规律的能量波动，间隔两秒一次，像是心跳。
那不是石头。
是活的东西。
他睁眼，低声说：“上面有东西在看我们。”
厉战天抬头，锅举过头，准备砸。苏红绫没动，眼睛盯着前方水洼。水面又晃了一下，倒影里，岩壁阴影中那道凸起已经滑到了正上方，形状拉长，像一根细棍弯成了弧形。
“别抬头。”沈案压低声音，“它靠视觉锁定目标，我们不看它，就不算被发现。”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震。
咔——
一道裂缝从脚下炸开，直冲前方铁门，碎石飞溅。紧接着，左右两侧也裂出数道口子，蛛网般蔓延。轰的一声，中间一大块岩层塌陷，黑烟涌出。
七八个灰白人影从地下跃出。
它们四肢着地，关节反曲，落地时膝盖朝后弯折，脚掌像兽爪抠进岩石。双眼泛红，没有瞳孔，嘴咧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牙齿。皮肤干裂，像是死尸泡久了水又被晒干。
第一个扑向沈案。
厉战天怒吼一声，锅面猛拍过去。金属撞击声响起，怪物脑袋偏开，身体翻滚两圈才停下。它没倒，四肢一撑，又站了起来，脖子发出咔咔声，转了一百八十度，脸正对着他们。
“这玩意儿不怕打。”厉战天喘气，“得砸碎骨头才行。”
苏红绫剑光一闪，软剑刺进另一只怪物肩窝，发力一绞，整条手臂被扯断。黑血喷出，落在地上冒起白烟。断臂的怪物踉跄两步，居然还能爬行，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抓，指甲刮出火星。
“伤口不流血，也不腐烂。”她往后跳开，“不是尸体，是傀儡。”
沈案站在原地，钥匙串在手中转了一圈，七把铜钥依次发烫。他能感觉到这些怪物体内有一股相同的邪力，像一根线连着所有个体，节奏一致，频率相同。
“有人在控制它们。”他说，“找源头。”
地面还在裂，新的裂缝不断出现。又有五只怪物从底下钻出来，围成半圆，慢慢逼近。
“不能再耗。”苏红绫低声道，“空间太窄，它们会逼我们挤在一起。”
沈案点头，抬手一指：“厉战天主防，挡正面。苏红绫清侧翼，专挑腿关节打。我来查控制源。”
厉战天应了一声，往前踏步，锅当盾牌顶在身前。一只怪物扑来，他直接撞上去，锅面砸中对方胸口，发出闷响。怪物后退两步，肋骨塌了一块，但仍在动。
苏红绫身形一闪，绕到左边，剑尖点地借力，一脚踢中一只怪物膝窝。那腿当场扭曲变形，怪物摔倒，她顺势一剑划过脖颈，头颅歪斜，可身体还在爬。
沈案退到后方，双手握住钥匙串两端，闭眼凝神。钥匙串浮空而起，七彩微光顺着链条溢出，沿着岩壁渗入矿脉缝隙。光芒像水流一样逆向追踪，寻找能量源头。
厉战天连续格挡三次扑击，锅面震得发麻。他一脚踹中一只怪物腹部，听见里面像石头碎裂的声音。那东西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半天没动。
“你再不快点，我就真拿它当炒菜锅用了！”他吼道。
苏红绫避开两只怪物夹击，翻身跃起，剑刃削过其中一只耳后。那里有一道暗红色符印，正闪着微光。她立刻喊：“标记！它们身上有符印！是人为种下的！”
沈案睁开眼，眉头皱紧。钥匙串反馈的信息很模糊，洞穴深处有古老阵法残余，干扰信号清晰度。他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第七把铜钥上。
嗡——
钥匙串猛然一震，光芒大盛。一道细如发丝的七彩光线射出，穿透岩层，指向斜下方约三十米处。那里有一个持续跳动的能量核心，频率和怪物动作完全同步。
“找到了。”他声音低沉，“下面有个阵眼，这些家伙都是炮灰。”
厉战天一脚踢飞最后一只逼近的怪物，抹了把脸上的汗：“那就别跟它们耗了。”
苏红绫收剑入鞘，目光盯着前方黑暗：“我们继续往下？”
沈案点头：“但不能再走明路。这通道是诱敌陷阱。”
他低头看手中的钥匙串，七把铜钥温度恢复正常，只有第七把还带着一丝余热。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但他知道不能停。
三人重新列队，沈案在前，厉战天居右，苏红绫守左。他们绕开地面裂缝，贴着岩壁边缘前进。空气更重了，呼吸有点费力，腥味越来越浓。
走了不到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
左边通道向下倾斜，地面平整，没有水洼，墙壁上有明显的人工凿痕。右边是一条窄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处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沈案蹲下，用手电照了照左边通道的地面。有脚印，新留的，鞋底纹路清晰，方向朝下。
“有人刚走过。”他说。
厉战天凑过来：“追？”
“不。”沈案摇头，“太整齐了。像是故意留下的。”
他转向右边窄缝。伸手摸了摸岩壁，冰冷潮湿，指尖带回一点黏液。他闻了闻，没有味道。
“走这边。”
苏红绫皱眉：“太窄，遇袭没法转身。”
“正因为窄，才安全。”沈案说，“如果是陷阱，他们不会选这种地方藏主力。反而左边，太适合埋伏。”
厉战天看了看右边窄缝，叹了口气：“我先。”
他把锅收起来，侧身挤进缝隙。岩石摩擦衣服，发出沙沙声。他往前挪了几步，回头示意：“通的。”
沈案跟上，苏红绫最后一个进入。
三人排成一列，在狭窄岩缝中缓慢前行。肩膀蹭着两边石壁，呼吸声被压缩得很短。走了约二十米，前方豁然开朗。
是一个圆形石室。
地面铺着青砖，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像灯座。四周岩壁上刻着符文，已经磨损大半，看不出完整内容。天花板上有三个通风口，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盖着。
最显眼的是墙角一堆白骨。
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骨头散乱，有些断裂，像是被啃过。其中一具骨架穿着残破的灰色外套，袖口烧焦，和沈案在台阶上捡到的布条一样。
沈案走过去，蹲下查看。骨架头部缺失，胸腔里卡着一块黑色金属片，上面刻着模糊编号：t7-42。
“不是普通人。”他说。
厉战天检查通风口：“铁栅栏从里面被拆过，最近的事。”
苏红绫站在门口，回头看来的路：“我们进来多久了？”
沈案没回答。他手里钥匙串突然一颤，第七把铜钥对准石室深处的一面墙。那里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区别，但钥匙串的震动越来越强。
他走过去，伸手摸墙。
手掌刚贴上去，整面墙突然下陷半寸，发出机关转动的咔哒声。
头顶三个通风口同时震动，铁栅栏松动。
沈案抬头。
三根细绳从通风口垂下，末端绑着黑色卵状物，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正在微微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