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端妃齐月宾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走入长春宫正殿。她脸色依旧苍白,穿着素净的常服,但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的沉静气度,瞬间镇住了场子。
齐妃见到端妃,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勉强行了个礼:“端妃姐姐怎么来了?”
端妃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一片狼藉和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落在安陵容苍白却强自镇定的脸上,缓缓道:“本宫在附近散步,听得这边喧闹,便过来瞧瞧。齐妃妹妹这是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在容嫔妹妹宫里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
齐妃有些心虚,但依旧嘴硬:“端妃姐姐有所不知,妹妹我近日心悸多梦,太医说是冲撞了邪祟。这后宫之中,难免有人心思不正,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妹妹也是为了六宫清净,这才想着搜查各宫,以正视听。”
“哦?邪祟?”端妃微微挑眉,语气依旧平和,“齐妃妹妹身子不适,该好好静养才是。搜查六宫,乃是大事,需得皇后娘娘懿旨,或有确凿证据,岂可如此兴师动众,仅凭臆测便擅闯妃嫔宫室?若传扬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我后宫毫无规矩可言?”
她的话不急不缓,却句句在理,将齐妃的行为定性为“擅闯”、“臆测”、“不合规矩”,堵得齐妃哑口无言。
“可是……”齐妃还想争辩。
端妃打断她,目光转向安陵容:“容嫔,你宫中可有何异常?”
安陵容连忙躬身回道:“回端妃娘娘,臣妾宫中一切如常,每日只是诵经祈福,并未有任何不妥之物。不知为何会惹得齐妃娘娘如此误会。”她语气委屈,却带着不卑不亢。
端妃点点头,又看向齐妃:“齐妃妹妹,你也听到了。容嫔潜心礼佛,宫中并无异常。你身子不适,或许是思虑过甚,还是回去好生让太医瞧瞧,开几副安神的方子才是正理。这般大动干戈,若是惊扰了皇上静养,你我都担待不起。”
提到皇上,齐妃脸色变了变,终究不敢再闹。她狠狠瞪了安陵容一眼,悻悻道:“既然端妃姐姐这么说,那便算了。我们走!”
说罢,带着一群人气冲冲地离开了长春宫。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安陵容和端妃,以及惊魂未定的长春宫宫人。
“多谢端妃娘娘解围。”安陵容真心实意地行礼拜谢。若非端妃及时赶到,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端妃虚扶了她一把,叹了口气:“起来吧。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如今位份不同往日,难免招人眼红。日后更要处处小心,谨言慎行。”
“臣妾明白。”安陵容低声道,“只是不知为何齐妃娘娘会突然……”
端妃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宫中流言蜚语,向来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有人想借刀杀人,你需得自己立得住才行。”她顿了顿,又道,“皇上病中,六宫不宁。越是此时,越要稳住心神。有些事,不看不听不问,或许能保得一时平安。”
安陵容心中凛然。端妃这话,分明是知道流言背后有人指使,再次提醒她要明哲保身。
“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端妃不再多言,又嘱咐了几句安心静养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送走端妃,安陵容回到殿内,只觉得浑身虚脱。齐妃今日之举,绝非偶然。那幕后之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先用流言毁她名声,再借齐妃这把蠢刀来试探、甚至构陷她!今日若非端妃,后果不堪设想。
这后宫,果然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含珠,”她唤来心腹宫女,沉声吩咐,“今日之事,不许外传。但从今日起,宫中所有饮食用具,你需亲自经手查验。任何外人送来的东西,一律登记封存,未经我允许,不得使用。还有,暗中留意宫中各人言行,若有可疑,立刻报我。”
“是,小主。”含珠连忙应下,脸色凝重。
安陵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阴沉的天色。风雨欲来,她这个看似风光的“容嫔”,已然成了风暴中心的目标。端妃能救她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救她。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那香囊的秘密,弄清楚皇帝身边的阴谋。否则,下一次,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她摸了摸袖中那个装着甄嬛联络方式的锦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看来,是时候主动联系甄嬛,交换更多情报了。这潭浑水,她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搅得更浑,或许才能觅得一线生机。
当夜,安陵容以抄写佛经静心为由,将自己关在内室。她铺开纸张,却并未抄经,而是用甄嬛约定的暗号,写下了一行字:
“刀已临颈,齐妃发难,疑为试探。香囊之事,可有进展?宫中眼线为何人?”
她将字条小心折好,准备次日寻机会送往宝华殿。
然而,还没等她送出消息,一个更惊人的变故,再次打破了后宫的平静——被禁足已久的华妃年世兰,于翊坤宫内,悬梁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