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晨雾还未散尽,卫蓁蓁便慵懒地靠在廊下的躺椅上,身上裹着雪白的狐裘披风,像只困倦的猫儿蜷在暖阳里。
连日来的缠绵让她浑身酸软,连指尖都透着慵懒。
羽弦端着青玉茶盏坐在一旁,小心地将参茶喂到她唇边,见她连抬手接茶的力气都乏,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再这样下去...她小口啜着茶,眼尾还带着初醒的绯色,我怕是要成了这宫里最懒散的人了。
自从卸下那层 “防护”,羽弦、纪夕隐与洛清商三人待她愈发珍重,连带着彼此间的感情也更显紧密。
只是这份 “甜蜜”,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
羽弦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按上她酸软的肩颈:这几日是我们过了。
他手法轻柔地揉开紧绷的肌理,声音里带着怜惜。
往后定会多注意分寸。
卫蓁蓁慵懒地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按摩酸痛的肩膀。
其实,自那日她刚表露想要孩子的念头,隔天晚上羽弦三人便聚在偏殿商议到深夜——
为将来孩子的降生与安稳,谋划着一场隐秘的布局。
那日月色正好,羽弦指尖轻点案几,忽然道:不如从香料入手。
他取出一枚暗红色的香饼,各宫日常用香皆有定例,若在此处动些手脚,最是神不知鬼不觉。
纪夕隐闻言挑眉:好一招暗度陈仓。
他接过香饼细看,色泽质地与寻常檀香无异,正好掩人耳目。
洛清商执起香饼轻嗅,唇角微扬:待我添几味药材,让这香燃起来既有安神之效,又能...
他顿了顿,潜移默化地断了生育之机。
不过旬日,一种唤作辞芳烬的新香便悄然送入各宫。
这香燃时透着清雅兰韵,暗红香饼在鎏金香炉里化作袅袅青烟。
最妙的是洛清商以医术精妙配伍,将微量麝香融于其中,纵是太医查验,也只会当作寻常安神香。
除承乾宫与延禧宫外,各宫均已用上辞芳烬。
羽弦边为卫蓁蓁揉着肩颈边低语。
莞嫔与富察贵人有孕,太医院本就要她们禁香,倒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卫蓁蓁闻言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讶异:这才几日工夫,你们竟已安排得如此周全了?
她原以为这香料之计还需从长计议,不想三人动作这般迅速。
与此同时,纪夕隐的府邸内,气氛却透着几分凝重。
他坐在书房,面前摊着一封密信,信上是年羹尧传来的消息,提及朝中几位大臣对皇上近来的举措颇有微词。
纪夕隐指尖轻叩桌案,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与年羹尧的联系近来愈发密切,并非为了借年家之势巩固地位,而是为了暗中护住年家这棵大树。
他心知肚明,唯有年家屹立不倒,卫蓁蓁在宫中的根基才能稳固。
至于那些暗中招募的能人义士,也不过是为她在前朝多布的暗棋罢了。
“都安排好了?” 纪夕隐抬眼看向身侧的洛清商,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洛清商点头,语气笃定:“放心,我已用精神烙印刻入了他们的本能,他们如今只认你我,绝无二心。”
为了确保这些人不会泄露秘密,也为了防止被旁人策反,洛清商不得不出此下策。
在这深宫与朝堂的旋涡中,唯有绝对的忠诚,才能护得卫蓁蓁与未来孩子的周全。
......
可以说,如今的三人算是各司其职。
羽弦成了最重要的后宫 “消息网”。
他借着打理宫务的便利,每日都会收集各宫的动静,小到嫔妃间的口角,大到太医的诊脉结果,无一不细致。
“皇后近来虽在静养,却常让剪秋去太医院打探消息,怕是还惦记着甄嬛与富察贵人的胎。”
羽弦将最新的消息告知卫蓁蓁。
相比之下,洛清商的计划则更为隐秘。
他本就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医,每日出入养心殿请平安脉本是例行公事。
近来借着开方配药的机会,在皇上的日常进补药材中做了精妙安排。
那些药材单看都是温补的上品,可经他巧妙配伍后,药性相生相克,长期服用便会潜移默化地损伤男子的生育能力。
“皇上的身体近来愈发虚浮,其他太医只当是操劳过度,没人怀疑到药材上。”
洛清商在卫蓁蓁耳边低语,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等他察觉时,怕是早已无力回天。”
这是他为她筹谋的 “后路”。
若将来卫蓁蓁诞下孩子,皇上却再难让其他嫔妃受孕。
他们的孩子便能在皇室中占据独一无二的地位,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欢宜香......
皇上病危,他们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
......
皇后端坐在凤榻上,目光落在紫檀案几上那尊鎏金莲花香炉上。
炉中辞芳烬正静静燃烧,青烟如丝如缕,在殿内萦绕出清冷的兰花香。
剪秋轻手轻脚地拨了拨香灰,低声道:娘娘,这新进的辞芳烬近来各宫都用着,闻着清雅,太医院也验过,说是安神静气的上品。
皇后没有答话,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香炉镂空的纹路。
这香确实无可挑剔——色泽暗红如凝血,燃时香气清远,连太后宫里都夸赞其雅致。
可她总觉得,这香来得太过巧合,就像早春的薄冰,看似晶莹剔透,底下却暗流涌动。
太医院当真验仔细了?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剪秋连忙躬身:李太医亲自验的,说都是上等香料,绝无问题。
皇后拈起一枚未燃的香饼,在指尖轻轻转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香气里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明日让李太医再验一次。她将香饼丢回香盒,验得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