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凌晨三点的荒原还浸在墨色里，只有鸢鸣基地外的 “速生藤蔓桥” 泛着温润的墨绿色荧光，像一条铺在黑暗中的丝带，蜿蜒伸向远方。藤蔓宽足有三米，表面布满细密的绒毛，是林墨和控植系异能者熬了一整夜的成果 —— 他们将晶核碎片磨成粉，混着营养液注入藤蔓根系，不仅让藤蔓在一夜之间疯长十里，内部纤维还能自动吸附赤雾中的毒素，踩上去脚底传来轻微的弹性，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
林墨靠在桥头的枯树上，脸色苍白，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她刚结束最后一段藤蔓的加固，指尖还沾着新鲜的绿汁，腕上的植物手环黯淡无光，显然耗尽了大半异能。“这桥能撑四个小时，超过时间纤维会老化。” 她声音沙哑，递给苏清鸢一个藤蔓编织的哨子，“遇到紧急情况就吹，我能远程操控藤蔓收缩，困住共生体。”
苏清鸢接过哨子，指尖触到冰凉的藤蔓纹理，点了点头。桥对面的队伍已经列队整齐，石峰带领的近战部队扛着晶核战斧，斧刃在荧光下泛着冷光，每个战士的作战服上都别着双能疫苗的小管；雷暴的远程部队推着三台改装后的晶核能量炮，炮轮在藤蔓上碾过，留下浅浅的痕迹，他正蹲在炮旁，最后检查着电磁脉冲器的线路；夏小星的医疗队背着橙红色的急救包，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止血带和解毒剂，夏小星自己还多揣了个保温箱，里面是给适配体孩子准备的葡萄糖注射液。
林溪站在苏清鸢身边，怀里的能量水晶温温热热，银色纹路顺着晶面爬动，与藤蔓的荧光交织在一起，在她脚下映出细碎的光斑。“我已经和能量舱的孩子们联系上了。” 她轻声说，睫毛微微颤抖，“小宇说他们试着用意识干扰抑制器，虽然作用不大，但能让能量波动乱一会儿，给我们争取靠近的时间。”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心疼，“他们都很害怕，有的孩子已经快撑不住了，能量线抽得他们头晕。”
苏清鸢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扫过身后的联盟成员 ——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没有一丝退缩。“出发！” 她一声令下，声音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大部队有序地走上藤蔓桥，脚步声、武器碰撞声、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夜风拂过藤蔓，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是在低声送行。
走了约两个小时，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光将藤蔓的荧光冲淡了些。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吼，不是成年共生体的沉吼，而是带着稚嫩的、半成型的嚎叫。赵宇手里的检测仪器瞬间爆发出刺耳鸣叫，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炸开，像烧红的火星：“是共生体母卵！在前面五百米的藤蔓桥上孵化了！至少五十只！”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阵型瞬间调整 —— 近战部队在前，远程部队架起能量炮，医疗队退到中间。苏清鸢往前几步，借着晨光看清了前方的景象：数十只半成型的速生共生体正从透明的卵壳中钻出，暗红色的鳞片还带着黏液，有的卵壳挂在背上，有的只长出三条腿，歪歪扭扭地朝着队伍扑来。而在这群共生体身后，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站在藤蔓桥上，正是之前逃走的卵母，她胸口的晶核还在微微泛着紫光，显然伤势未愈。
“果然有埋伏！” 雷暴狠狠捶了一下能量炮，吼着让手下按住炮架，“赵宇，脉冲器！先瘫痪它们的晶核！”
赵宇立刻按下控制器，银色的电流像蛛网般在空气中扩散，顺着藤蔓爬向那些速生共生体。半成型的共生体本就不稳定，被脉冲器一干扰，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胸口的晶核忽明忽暗，有的甚至直接瘫在藤蔓上，抽搐着无法动弹。
“上！” 石峰一声怒吼，提着晶核战斧冲了上去。斧刃劈在卵壳上，发出 “咔嚓” 的脆响，透明的卵壳碎片四溅，里面的黏液溅了他一身，带着刺鼻的腥气。他毫不在意，反手一斧，将一只刚钻出卵壳的共生体劈成两半，紫黑色的体液顺着藤蔓往下淌。
林溪站在队伍中间，指尖划过能量水晶，藤蔓桥两侧突然窜出数根粗壮的绿藤，像鞭子似的缠住试图绕后的几只共生体。绿藤上的绒毛分泌出黏液，灼烧着共生体的鳞片，让它们发出凄厉的嚎叫。“清鸢姐姐，左边还有三只！” 她大喊着，银色纹路亮得更盛，又催生出几道藤蔓，将那三只共生体死死钉在藤蔓桥上。
苏清鸢举着电磁枪，双能破盾弹精准地击中共生体的颈关节 —— 那里是它们最薄弱的地方，鳞片还未完全硬化。每一枪下去，都能听到鳞片碎裂的脆响，她的动作又快又准，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顾不上擦。
石虎跟在石峰身后，手里的合金匕首已经染满了黑色汁液。他眼神赤红，脑子里全是女儿的样子，每一刀都刺向共生体的晶核，动作决绝得像是在拼命。“别挡路！” 他嘶吼着，避开一只共生体的扑咬，匕首从它的眼眶刺入，直捣晶核。
战斗持续了整整半小时，地上铺满了破碎的卵壳和共生体的尸体，藤蔓桥被紫黑色的体液染得发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所有速生共生体都被消灭了，可卵母却再次不见了踪影 —— 刚才混乱中，她趁着一只统领级共生体缠住石峰，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了旁边的赤雾里，显然没打算恋战。
苏清鸢蹲下身，捡起一块还在蠕动的卵壳碎片，碎片上的黏液灼烧着她的指尖。她皱起眉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卵母这次的攻击太蹊跷了，这些半成型的共生体根本不堪一击，她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管她耍什么花样，我们不能耽误！” 石虎急得跺脚，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孩子们还在能量舱里，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苏清鸢站起身，擦掉指尖的黏液：“走！加快速度，别给她可乘之机！”
队伍再次出发，这次没人敢放松警惕，赵宇的检测仪器始终保持着最高灵敏度，林墨也时刻关注着周围的草木动静。又走了一个小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终极母巢的轮廓 —— 那是一座巨大的金属建筑，像一个倒扣的巨大铁锅，表面布满了锈迹和弹孔，却被一层暗红色的能量屏障包裹着，屏障泛着流动的红光，像凝固的血液，将整个核心区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远远望去，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是这里了！” 林溪激动地举起能量水晶，银色纹路的光芒瞬间暴涨，几乎要盖过屏障的红光，“孩子们感觉到我们了！他们正在全力干扰抑制器，清鸢姐姐，我们快靠近屏障，我需要和他们产生共鸣，才能打开入口！”
众人加快脚步，朝着屏障冲去。越靠近屏障，空气中的能量波动越强烈，皮肤能感觉到轻微的刺痛，赤雾在这里变得格外稀薄，显然被屏障的能量排斥了。林溪跑在最前面，怀里的能量水晶烫得惊人，银色纹路爬满脸颊，她能清晰地听到能量舱里孩子们的意识 —— 有哭泣声，有咬牙坚持的意念，还有小宇带着哭腔的呼喊：“林溪姐姐，快一点！抑制器越来越烫了！”
就在林溪的手即将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屏障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红光，像是被点燃的火焰，瞬间将众人笼罩在红光之中。一个冰冷的、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屏障内传来，透过能量波动，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 是破晓者！
“苏清鸢，你们终于来了。” 破晓者的声音像金属摩擦般刺耳，“一路辛苦吧？卵母的埋伏还合你们胃口吗？”
苏清鸢心中一沉，握紧了手中的原始晶核。
“别这么紧张。” 破晓者轻笑一声，屏障上突然出现一道投影，画面正是能量舱内部。只见二十多个适配体孩子被绑在金属架上，每个孩子的手腕和脚踝都连接着密密麻麻的能量线，能量线的另一端接在墙壁上的黑色仪器上，泛着诡异的紫光。孩子们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眼神里满是疲惫，却没有一个人哭出声，最前面的小宇看着镜头，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知道你们为什么能轻易找到能量舱吗？” 破晓者的声音带着得意，“因为那是我故意让陈岩‘发现’并告诉你们的。这些适配体，不仅是我的‘能量源’，还是我精心准备的‘人质’。”
投影画面突然拉近，对准小宇的脸。众人看清了，小宇的嘴唇在说：“别管我们…… 是陷阱……”
“只要你们敢打开屏障，或者试图破坏抑制器，我就立刻启动献祭程序。” 破晓者的声音变得阴狠，“到时候，所有适配体的能量会瞬间引爆，整个终极母巢都会被炸成废墟，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出去！”
林溪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想要冲上前，却被苏清鸢死死拉住。“放开我！清鸢姐姐！我要去救他们！” 她哭喊着，银色纹路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跳动，能量水晶的光芒忽明忽暗，“他们快撑不住了！”
苏清鸢紧紧攥着她的胳膊，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她看着屏障上的投影，看着孩子们苍白的脸，看着那些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能量线，心中一片冰凉。破晓者太狠了，他不仅设下了藤蔓桥的埋伏，还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救孩子，用适配体的性命做赌注，将他们逼到了绝境。
石峰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拳头鲜血直流：“这个畜生！有种冲我来！拿孩子当挡箭牌，算什么本事！”
雷暴咬着牙，手指死死扣着能量炮的扳机，眼神里满是怒火，却不敢轻易开火 —— 他知道，只要一炮下去，屏障没破，孩子们可能就先没了。
屏障内，破晓者的笑声回荡不绝，带着彻骨的寒意：“给你们十分钟考虑。要么，带着你的人立刻撤退，给我留下能量水晶和所有双能疫苗，我可以饶这些孩子一命；要么，就和他们一起毁灭！”
阳光渐渐升高，金色的光芒照在暗红色的屏障上，红光显得格外刺眼，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清鸢握紧手中的原始晶核，指尖微微颤抖，掌心全是冷汗。十分钟的时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转瞬即逝。
她该如何选择？
撤退？意味着破晓者会有足够的时间让终极共生体完全孵化，到时候，整个荒原都会被共生体吞噬，更多的人会死去。
进攻？意味着要冒着所有适配体孩童死亡的风险，一旦引爆，不仅孩子们没了，他们这支部队也会全军覆没，基地里的人更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身后的联盟成员们都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信任和依赖。他们跟着她出生入死，从没有过一句怨言。苏清鸢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屏障内的终极母巢，那座巨大的金属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将他们全部吞噬。
时间，已经不多了。她的目光扫过哭泣的林溪、愤怒的石峰、隐忍的雷暴、满脸焦急的石虎，最终落在屏障上的投影上 —— 小宇还在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像是在鼓励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清鸢缓缓松开握着林溪的手，指尖在原始晶核上轻轻摩挲，心中有了一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