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帮总舵,炎心斋内,气氛已然不同。帮主洪烈亲自为妙光王佛斟上一杯新沏的火莲茶,脸上再无半分倨傲,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期盼。妙光王佛一语言中他修炼的致命隐患,并指出化解之道,这已非寻常“高人”所能为,近乎未卜先知。在绝对的实力与智慧面前,任何算计与强势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师真乃神僧降世,洪某佩服!”洪烈感叹道,随即话锋一转,神色凝重,“不过,大师身怀赤焰玉髓之事,恐怕此刻已传遍焚城。沙驼商会骆家小子睚眦必报,其姐乃我帮中重要人物,此事恐难善了。黑岩部落那些蛮子,向来对火系至宝垂涎三尺,也绝不会坐视。大师虽神通广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需早作打算。”
妙光王佛轻抿一口茶,目光平静:“多谢洪帮主提醒。贫僧云游至此,随缘度化,不欲多惹纷争。然,若因果临头,亦不会避退。”
洪烈沉吟片刻,道:“大师若不嫌弃,可暂居我总舵。洪某虽不才,在这焚城一地,尚能护得大师周全。”他此举既有报答之意,亦有借重妙光王佛之力,震慑其他势力的考量。
“洪帮主好意心领。”妙光王佛微微摇头,“出家人不涉俗务,不便久居贵帮。贫僧自有落脚之处,若有缘法,自会再会。”
洪烈见妙光王佛态度坚决,也不强求,转而道:“既如此,洪某便派一队得力人手,暗中护卫大师安全,以免宵小骚扰。”
这次妙光王佛未再推辞,合十道:“有劳。”
当下,妙光王佛将一篇简单的“清心咒”与一道调和阴阳的丹药方口述于洪烈。法咒虽简,却直指安抚躁动心火、梳理郁结之气的关窍;丹方所用药材虽非绝世珍品,却配伍精妙,针对洪烈症状。洪烈仔细记下,稍一体悟,便觉奥妙无穷,心中更是感激,对妙光王佛的敬畏又深一层。
又闲谈片刻,妙光王佛便起身告辞。洪烈亲自送至炎心斋外,吩咐赵炎挑选八名炼精化气巅峰的好手,由一名心腹香主带领,暗中保护妙光王佛师徒返回客栈,并密切关注沙驼商会与黑岩部落的动向。
夜色已深,月光清冷。妙光王佛师徒在三名烈阳帮香主及八名精锐帮众的护送下,离开总舵,返回城西的“归尘居”客栈。这一行阵容,自然引得暗中无数窥探的目光震动不已,烈阳帮主竟对这神秘僧人如此礼遇,甚至派人护卫,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回到那间简陋的客房,净言布下预警禁制,净坚则警惕地感知着四周。那队烈阳帮人马则分散在客栈周围,隐入黑暗之中,执行护卫任务。
“老师,洪烈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其言虽恭,其心难测。此举恐将我等彻底置于风口浪尖。”净言沉吟道。烈阳帮的公开护卫,看似保护,实则也将他们与烈阳帮绑在了一起,必然引来另外两大势力的敌视。
妙光王佛盘坐榻上,眼眸微阖,神识如无形的水波,悄然漫过整个焚城。他“看”到沙驼商会总舵内,骆文斌正气急败坏地向其父骆千山(沙驼商会会长)哭诉,一旁那位裘姓客卿面色阴沉进言;“看”到黑岩部落驻地那充满蛮荒气息的石堡中,几名身绘诡异图腾、气息彪悍的部落长老,正围绕着一幅地图低声密议,目光不时扫向城西方向;“看”到更多隐藏在阴影中的、气息阴冷的身影在悄然活动,传递着消息……整个焚城,因一块“赤焰玉髓”,因他这位突然出现的“妙光王佛”,已然暗流汹涌,一触即发。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妙光王佛缓缓开口,“此间众生,贪嗔痴慢疑,五毒炽盛。玉髓不过一引,贫僧亦是一缘。风波既起,便需直面。你二人近日需加紧修行,净坚,你的‘金刚种子’初萌,当时时观照,于动中取静;净言,你心思缜密,当善察缘起,明辨因果。”
“弟子谨遵教诲!”净坚、净言肃然应道。
接下来的两日,焚城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暗涌。沙驼商会与黑岩部落果然没有轻举妄动,但针对“归尘居”的窥探却多了数倍,各种身份不明的人物在客栈周围徘徊。烈阳帮的护卫尽职尽责,驱逐了几波试图靠近的探子,双方时有小规模冲突,气氛紧张。
妙光王佛师徒深居简出,白日里便在房中静修,妙光王佛时而为二弟子讲解佛法精义,或指点他们修行中的关窍。他所传之法,直指心性,并非单纯的力量运用,令净坚、净言获益匪浅,修为心境皆有精进。尤其是净坚,经历连番变故,心志愈发坚毅,体内那“金刚种子”愈发凝实,隐隐有破壳萌发之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三日黄昏,变故陡生!
一名烈阳帮护卫急匆匆上楼禀报:“大师,不好了!我们派去采购食物的两名兄弟,在城南集市被黑岩部落的人围住了,对方人多势众,扬言要讨个说法!”
净坚霍然起身:“老师,定是黑岩部落的挑衅!我去看看!”
妙光王佛睁开眼,目光穿透墙壁,望向城南方向,淡淡道:“因果来了。净坚,你随这位施主前去,以化解干戈为先,勿伤人命。净言,你留在此处。”
“弟子明白!”净坚提起长棍,随那护卫匆匆下楼。
城南集市,此时已剑拔弩张。数十名身绘黑岩图腾、手持巨斧、狼牙棒的部落战士,将五六名烈阳帮众团团围住,地上已躺着两名帮众,痛苦呻吟,显然吃了亏。为首一名身高九尺、肌肉虬结、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部落头领,正用生硬的官话咆哮:“烈阳帮的杂碎!竟敢伤我族人!今日不交出凶手,砸了你们的摊子!”
那几名烈阳帮众背靠背,手持兵刃,脸色难看,为首的香主厉声道:“巴图!分明是你们的人先动手抢东西!恶人先告状!”
“放屁!老子的人只是看看!是你们先动的手!”那名叫巴图的头领怒吼,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这分明是蓄意挑起事端!
就在冲突即将升级之际,一声大喝如雷霆炸响:“住手!”
净坚身形如电,落入场中,长棍一顿地,一股沉稳浩大的气息扩散开来,顿时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下一截。他目光如炬,扫过巴图:“为何在此争斗?”
巴图被净坚气势所慑,后退半步,但旋即恼羞成怒,指着地上受伤的部落战士:“哪来的秃驴?烈阳帮的人打伤我兄弟,你说为何争斗?”
净坚看向那烈阳帮香主,香主连忙将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确是黑岩部落的人借故挑衅,率先动手。
净坚心中明了,转向巴图,沉声道:“此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阁下聚众斗殴,已违焚城规矩。请带人退去,伤者我等愿出汤药费医治。若再纠缠,休怪小僧无情!”
巴图本就是奉命前来挑衅,试探烈阳帮与那僧人的底线,岂肯罢休?怪笑一声:“秃驴,好大的口气!让我巴图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说罢,巨斧带着呼啸风声,拦腰便砍!他乃黑岩部落有名的勇士,力大无穷,这一斧足以开碑裂石!
净坚不闪不避,眼中精光一闪,长棍后发先至,棍头精准无比地点在斧刃侧面!“铛!”一声巨响,巴图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巨斧脱手飞出,整个人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满脸骇然!
周围一片哗然!黑岩部落战士又惊又怒,发一声喊,就要一拥而上。
“罪过罪过!”净坚一声低喝,声如洪钟,蕴含愿力,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再执迷不悟,莫怪佛法无情!”
他长棍横扫,棍风如墙,将冲在前面的几名部落战士逼退,却未下重手。展现出的实力与慈悲并济的手段,顿时镇住了场面。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呵呵,好个霸道的和尚!打伤了人,还要逞威风吗?”
人群分开,沙驼商会那位裘姓客卿,摇着折扇,在一群护卫簇拥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净坚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沙驼商会,也来趁火打劫了!
净坚心一沉,情知此事难以善了。老师说的不错,风波,真的来了。而且,来的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猛!
(本章完)